連笙一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引得朱子曦不悅,好歹自己也是因為連笙受人污蔑,她居然這麼淡定,甚至蠢蠢欲動。
“你依舊是朱曦,我是程凝。”連笙吩咐後續事項。
她這兩天編好了新劇本。
二人假扮在元宵夜對郝繁的故事感興趣的小師妹,朱子曦僅需不斷誇耀郝繁,連笙負責提出質疑。
屆時郝繁為了不在朱子曦面前丢人,定是知無不言。
連笙打探過了,郝繁是個大嘴巴,套話很簡單。
隻是她不清楚自己的名氣有多大,郝繁認識她。
一見面,那人先對連笙熱情招呼:“連笙師妹!诶呀,我郝某人的故事居然讓連師妹惦記。”
他之前講故事上頭,沒留意暗處角落裡三人。加上他吹牛太多,記不清先前說過些什麼。
此刻,他還不知連笙感興趣的内容。
朱子曦按連笙吩咐,保持笑容。
可是她好想吐槽啊。
連笙計劃有變,她總不能說自己對自己的謠言格外好奇吧。
所以她随機應變,推出朱子曦:“是這位師妹,她來逢鹳宗迷路了,我不過是給她指路。額,一會我還有事,告辭。”
朱子曦目瞪口呆,轉頭盯着連笙計謀得逞的笑容。
被出賣了!
連笙瞬間消失在小徑間。一轉頭,朱子曦瞧見郝繁賊兮兮地朝她笑。
原是有連笙結伴她才下定決心出門的,現在連笙臨陣脫逃,她不如一頭撞死。
“敢問師妹如何稱呼?幾歲了?來自哪個宗門?”
朱子曦深呼吸,努力保持鎮定,聲音隐隐仍顫抖:“躍鱗宗朱曦,拜見郝繁師兄。前幾日在元宵夜上聽聞師兄講起連笙師姐和映霜師姐的轶事,甚是有意思。但我回去後思來想去,發現幾處纰漏。”
“師妹請講,有何纰漏?”郝繁倒也爽快,邀朱子曦至亭下叙事,小心她被太陽曬着。
“一,歸雲門門規森嚴,禁止欺淩同門,映霜既是惡霸,如何能逃脫門中處罰?”
郝繁解釋:“朱師妹有所不知,鳴鹿宗閱川長老宅心仁厚,時常包庇映霜,我不是說長輩的不是,隻是次次放過她,确實不成體統啊。”
朱子曦微微蹙眉,她的意思分明是映霜犯錯免不了罰,沒受罰則說明映霜無錯。
這人竟直接認定映霜有罪,再強加一個新罪名,不惜往她師父身上潑髒水。
最毒不過男人心!
“二,映霜心悅蕭師兄,有人親耳聽到她的表白嗎?”
這句話一出,郝繁頓時起勁:“何須表白,憑那映霜待蕭景聞的态度與他人截然不同,誰人猜不到啊。師妹能想象,一個兇神惡煞的女人對男人溫聲細語、藏起鋒芒,這不是愛情是什麼?”
你才兇神惡煞、你才兇神惡煞!你全家都兇神惡煞!
“三,郝師兄根本不認識映霜,你的消息都是從他人口中得到,其真實性存疑。”
“哈哈,朱師妹這是不了解我們逢鹳宗的情報網,小聲告訴你,我可是其中的核心成員。”
朱子曦保持微笑,暗自為他們的情報網取好名字,就叫“歸雲門長舌夫小隊”,絕配。
郝繁悄咪咪往朱子曦身邊挪了一些,小聲道:“關于映霜的消息有,姜涵易親口所說的,别人在夏期那套出的,最可信的當是由陸長悠處傳出的。”
“陸長悠?”朱子曦愕然,“她不是一向與映霜交好嗎?”
她直接忽略了另外兩個不熟的人。
“交好又如何,映霜僅是将她看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仆從罷了。”
大腦幾乎停滞,朱子曦慌忙解釋:“不是的!我……”
她垂下頭,盯着紅玉手镯:“敢問郝師兄,這些話真的出自陸長悠之口嗎?”
“那倒不是。”
聞言,朱子曦松了一口氣,摩挲紅玉間的白色花紋。
“是陸長悠身邊的人講的。她們憐惜陸長悠不受家門待見,跋涉至此本就不易,卻要遭映霜支使,映霜待人刻薄,平日裡對陸長悠沒好臉色,大家都為她打抱不平。”
“多謝郝師兄為映霜答疑解惑。”朱子曦抱拳,朝郝繁偏頭微笑。
“謝什麼呀,朱師妹多見外……”
突然,郝繁意識到什麼,睜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孩,顫巍巍道:“映霜師妹……啊,久聞大名。”
他同樣抱拳,擋住自己的臉。拳頭下,他雙腿打顫發軟,幾乎支撐不起他這具健壯的身軀了。
但朱子曦起身離去,并不與他糾纏下去。
望着女孩飒爽的背影,郝繁感到驚訝。
對方不打算收拾他?
一個驚悚的念頭從心底升起,郝繁自信地照着湖面審視起自己的容貌,然後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