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曦心生僥幸,得虧師兄不知道她前日去見找晖了。
接着,蕭景聞小心試探,問到朱子曦和玄晖的關系。
好的,師兄知道。
朱子曦說救命之恩,蕭景聞不信。
映霜什麼水平蕭景聞豈能不知?
三年前昭都初遇,蕭景聞親眼目睹她小小年紀揍得一大塊頭魔物找不着北。
那股狠勁,着實叫人敬佩。
她用得着别人救?蕭景聞第一個懷疑。
“師兄既不信映霜所言,何必在此多費口舌。”朱子曦又找不到璎,心有不安,不打算在蕭景聞身上浪費力氣。
“信,師兄都信。”蕭景聞察覺朱子曦不耐煩,不想惹人不快。
他常年被映霜擁趸,小姑娘事事維護他、句句話向着他。近來師妹的變化他看在眼底,隻能感歎一句,“女大不中留”。
說到底,他不是映霜的親兄長,無權幹涉她的終身大事。
遙記當年,由昭都返回歸雲門的馬車上,他聽見女孩睡夢中喃喃喊着“琰哥哥”,心想此人使映霜念念不忘的,二人必定羁絆深厚。
少年心生憐憫,提起“琰哥哥”為何人、每逢佳節是否想聯系家人,映霜總會滿臉厭惡推開他,斥令他住口。
料想是三年前昭都魔物作亂時,映霜家人遭遇不測,她才淪落成孤女。
蕭景聞待映霜自是一片真心,實打實當妹妹看,關心她的情況。
朱子曦卻是一頭霧水。
怎麼一個個都認為她和玄晖有奸情!
夜晚,她側躺在床,默默琢磨起來。
“賈家結伴太久;梁城封冥阙、退蒼牙,不打不相識;前天我心情不好,沒理他。”
“這……還好嘛。”
照《忱星》的走向,梁城事件了結後,連笙回歸雲門接受不了現實,決定獨自外出遊曆,然後遇到玄晖,與其共同降妖除魔。
二人情意漸深,至第二年三月相玉台的比試,他們……差不多屬于友人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态。
比試結束,二人确定關系,齊心協力擊退昭都魔物亂潮。直到下半年去晟國慶州,玄晖殺害映霜和閱川之事遭無明揭穿,連笙提出分手。
整理完男二的感情線,朱子曦阖目難眠。
“他是女主的。”
實在焦躁,她捶床憤憤道:“二手貨,我又不是收破爛的。”
除了平時愛幹淨外,她感情也有潔癖。
可惜嘴上的話可以騙過别人,心底真正的聲音沒辦法忽略。
“身手矯健,背後有一整個立淵閣,他能為連笙擋刀,徹夜與人暢談。”
“他似清風朗月般溫柔,滿心滿眼唯有一人……”
“成為他人的唯一是什麼感受?”
朱子曦好奇。
世上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無人在意、無人留戀,她的存在根本無足輕重。
“這一世不會如此,文苑楓一定要記得每年給我燒紙啊。”
今夜朱子曦做噩夢了。
隻是夢中的主角不是她。
冥阙的另一頭,身處漆黑魔域的玄衣少年竭力揮出劍光,斬盡藤條、以鮮血焚燒枯葉。他的生命正不斷被消耗,而對手攻勢卻愈加洶湧,源源不絕汲取魔域的力量。
最終,他不敵,死在一生最厭惡的無光之地。
藤蔓包裹他的全身,竟是連鮮血引燃的熒火也不打算讓他看見一絲。
夢醒時刻,朱子曦先是流下兩行清淚,才慢慢回憶起噩夢的内容。
“如果,玄晖死我前頭,我也給他燒些紙錢吧。”
*
文苑楓興緻沖沖地來找朱子曦一起熬湯藥,隻見女孩面容憔悴,像是沒睡好加哭泣過,急忙詢問發生什麼,收不到回複,就開始胡猜。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承認了昨日蕭景聞知曉朱子曦的去向、經曆,全是出自自己之口。
那時微生憂和在一旁,文苑楓不敢造次,于是将黑鍋扣在朱子曦頭上,免于被蕭景聞追責。
“叛徒。”朱子曦暗罵。
任憑文苑楓百般讨好,她想,不能輕饒眼前的妖精。
她裝作寬宏大量,不再提昨日之事,假意關懷:“文苑楓,之前你說在意我師姐是有因為什麼前世今生,你不是喜歡男子嗎,難道師姐前世不是女兒身?”
“嗯,連笙前世名為黎鈞,是梁國人,戰亂時蒙微生所救。後來他組織平民反抗梁王暴政,死在一場魔物禍亂中。這些在新州年史上都有記載。”
文苑楓回憶往事,表情祥和:“他定是男子。當年我随微生去他們軍營玩,他特地将床位空給我,自己和微生擠一床被子。”
朱子曦提出質疑,萬一是這兩人有奸情呢?
不過聽見站的官配曾有甜蜜過往,她嘴角上揚,壓不住笑意。
“你不懂,梁國的平民老幼婦孺一般會提前撤出戰場,所以黎鈞應當是男子。再者,黎将軍治軍嚴謹、骁勇善戰,舍生取義、救萬民于水火。我很少見這樣的女子。”
女孩一臉癡笑,洋溢着幸福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