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少年滿身傷痕,緊緊握住劍柄,定心思索該如何解除當下危機。
一方面,他不能傷及女孩性命,否則無法向歸雲門交代;另一方面,微生憂和那邊必然已生變故,他得盡快封印冥阙,切斷魔物力量源泉。
朱子曦身後盤踞的鬼面鸮見玄晖不好惹,滿眼是要刀鳥的節奏,瞬間慫了許多。它們距離太遠,對朱子曦的控制漸漸減弱。
突然,朱子曦視野再次模糊,手下的攻擊變得遲鈍,準頭也偏了。
她現在處于半瞎半聾的不利狀态。
不過如此一來,玄晖的壓力倒減輕不少。他不停叫喚映霜,期望以平和的方式結束戰鬥。
效果甚微,對方完全不理他。
可若是再不制止朱子曦,下一個遭殃的就該輪到自己了。
又是一道劍光襲來,玄晖心一狠,奮力将劍氣彈回,繼而終止法陣,轉頭拿回作為鎮物的玉佩。
接下來,他不必分神維系法陣,就能不遺餘力地對付那位遠比魔物難纏的人了。
手心的玉牌冰涼,沾染上溫熱的血,黏答答的,令他不太舒服。
玄晖趁朱子曦視線受阻找不到人的空隙,凝聚一股魔力蓄在體内,然後把玉牌随手塞進腰帶。期間他目光一刻不離前人。随後他捏指掐訣。
星藍的束流裹挾着魔氣,迅疾如風,勢不可擋。
這下玄晖也灌輸了十成功力。
朱子曦雖聽覺視覺有損,還是有預感地施法豎起一面屏障作防禦。
點點流光繞過女孩,從她身邊呼嘯而去。帶起一陣涼風。
玄晖的目标從來不是朱子曦,而是藏她身後不敢露面的慫包們。
一片凄慘哀鳴響起,鬼面鸮死傷慘重,存活的幾隻四散奔逃,宣布投降。
玄晖并未就此作罷,續上幾發流彈,精準擊中飛鳥。嗚咽聲裡,鬼面鸮全軍覆沒。
朱子曦不再受魔物蠱惑,逐漸清醒。她心頭微顫,意識了到什麼,擡起手一瞧,左手腕正泛着隐隐紅光。
玄晖馬上看出破綻,靠近後一劍橫砍過去。
又一陣嗡鳴,朱子曦的武器……碎了。
但此刻她體内靈氣紊亂,五髒六腑如刀絞般疼,沒空顧念一把破劍,便用力扔出去砸人。
這招好躲,玄晖頭一歪,毫發無傷。
“多有得罪,見諒。”
他奪下朱子曦腰間青絲系的玉牌,暫時斷了女孩的法力。玄晖扣住她的手腕,硬掰扯到眼前以看清紅光來源,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原來是百日仙。怪不得這麼難對付。”
明晰情況後,他輕松不少,緊蹙的眉頭舒展開,舉起手中的劍靠近朱子曦的手腕。
察覺到危險,朱子曦沒有坐以待斃,一掌拍向前人胸口。
玄晖本打算硬扛,反正已經是一身傷,多一掌死不了。
出乎意料的是,朱子曦的掌擊綿軟無力,打在他身上一點不痛。可是她右手柳條環上的葉片猛然脫落,化為飛刃分别刺向玄晖。
葉片灌輸了靈力,變得鋒利迅疾,淩亂無章法地割破玄晖的衣袍,劃進血肉。
他該慶幸女孩情緒不穩,暫時無法使出全力殺他。
“你居然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嗎?”
玄晖無語了。他從沒見過這麼盡心盡力給魔物做事的人,尤其是鬼面鸮這等普通無為的魔物。
哦,還是一群死了的鬼面鸮。
好在他成功劃破對方手腕放出毒血,不算白挨打。
念訣之前,他瞥見朱子曦臉上幹涸的淚痕,懸在空中握劍的手頓住了。
“抱歉,是我冒犯。”
孤身被困于無光之地,又遇魔物,想來是受了不小驚吓,才讓鬼面鸮有機可乘。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玄晖出言道歉,把武器丢下,試圖借此博得信任。
可女孩右手依然停在胸膛上,不曾移動。她的手随着玄晖呼吸起伏,能夠感受到少年愈發劇烈的心跳。猶如一陣擂鼓,敲擊在他心扉。
他素來不喜與人接觸,此番頗有遭人調戲之感,渾身不自在。
“可以……把手拿開嗎?”
朱子曦還是沒理他。
玄晖猜不透女孩的心思。考慮到朱子曦目前情況危急不容放任不管太久,他并指伸至她腕上的傷口處,對百日仙餘毒進行清理。
“這是九蒼熒火,能暫時制約百日仙,絕不傷你。”他自顧自說着,不在乎對方能否聽懂。
二人距離很近,玄晖總是不自覺向前瞟一眼,謹防女孩突然再給他一擊。同時他能看到身下的朱子曦眨動睫毛,浸潤過淚水後映着熒光,忽閃忽閃的,猶如星光散落。
饒是活了十六年之久,他也鮮少和同齡的姑娘家如此近距離交流甚至接觸過,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手忙腳亂。
又發覺盯着女孩子太過失禮,玄晖暗地警告自己幾句,匆忙挪開視線。
對于九蒼熒火,玄晖打小練起,在他的同伴上施展過無數遍,娴熟得很。這次也是胸有成竹,沒出一點差錯。
餘毒清理完畢,他立刻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