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楓步步緊逼,拽住朱子曦的手腕,掏出兩顆留影石播放夕照湖附近的畫面。
一隻巨型猛獸出現在眼前,朱子曦迅速抽出左手,後退好幾步,右手則徑直破壞留影石的影像。
“不了,你告訴我這些事做什麼?”
畫面消散,文苑楓自知無禮,松開朱子曦,但仍不死心:“梁城危險,你能讓連笙别去嗎?”
“師姐自有分寸。”朱子曦明白殘魂的重要性,連笙對此也是勢在必得。
“你不懂!那裡已經快被魔域吞噬,她們無法施展法術。梁城還有魔物環伺,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去送死。”
文苑楓越說越激動,從欄杆上跳下,扯上朱子曦的衣角,幾乎快哭出來。
“你先冷靜,師姐有微生憂和、蕭師兄護着,輪不到我們操心。”
朱子曦抽出衣袖,疑慮地看着眼前人。她屬實是被文苑楓的激動反應吓到了。
“靠近冥阙他們便會失去法力,變得凡人一樣,我怎能安心放他們進入梁城?”
文苑楓近乎逼問:“若非我不能吸收過多魔氣,我定要會追随她一起而去。可她是你的師姐,你怎麼忍心……能任由她陷入魔窟?”
“我不想再次……”
突然,文苑楓意識到自己失言,立馬向前人道歉,随後拂袖而去,留朱子曦在原地不知所措。
“真有那麼危險?”朱子曦不以為意。
不就是解密、打怪、最後貼貼嗎?
她記得這段劇情挺甜的呀。
*
深夜天空黑沉沉一片,不見一顆明星,隻能聽到窗外寒風呼嘯,吹得枝頭殘葉沙沙作響,如同嬰孩啼哭般凄怆。
落霞閣的客房布置古樸清雅,朱子曦獨自待在屋内,難以入眠。外頭窸窣的聲音在寂靜中無限放大。早早就寝的人不受影響,依然睡得安穩。
朱子曦習慣晚睡,白天又太過興奮,更加沒有困意。于是她披上厚襖子,起身出門查看情況。
推開門,右方閃爍的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文苑楓昏倒在地,手中不知攥着什麼。細弱的光芒從指縫漏出,映出她精緻小巧的面龐,臉上卻沾了血污。
不過眼前這位的形象與下午同朱子曦侃侃而談的女子略不一緻。
女子額頭和手背上的鱗片反射着橘紅色的熒光,耳鳍翕動,在漆黑的夜裡格外矚目。
朱子曦很快意識到,文苑楓妖化變回原型了。
落霞閣不容妖物,文苑楓不能以這副模樣被人發現,還是在連笙門口。
來不及多想,朱子曦立馬上前,小心翼翼扶起妖化的文苑楓帶進屋内。
文苑楓猛然清醒,想掙紮一番,竟完全使不上力,隻能任人擺布。她唯有睜開猩紅的眼,緊緊瞪上側旁攙扶自己進屋的人。
當下文苑楓身體僵硬,時刻保持戒備。礙于現狀狼狽,她沒有反抗。
對上那雙警惕性極高的目光,朱子曦不免脊背發涼。
她自我安慰,一定是多慮了。
書中的小金魚天真可愛,平日裡樂善好施,積累福德,從未傷害無辜。
文苑楓倒是配合朱子曦進入屋内,除眼神不善外,一切順利。幸好客房偏遠,她們并未驚動他人。
門被輕輕合上,朱子曦剛打算松口氣,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地架在後頸脖上。
“為什麼幫我?”
“你受傷了,我怎麼能袖手旁觀?”
“我是妖怪。你不怕麼?”
頸上觸到一絲冰冷,随着身後人力度逐漸增大,滲出鮮紅的血珠,浸染雪白的衣襟。慢慢的,鵝黃青綠的繡花紋也失了本色。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血腥味,生死關頭,朱子曦心跳驟然加快,仍盡力保持鎮靜。
“當然不怕,倘若你是害人的妖物,微生憂和哪能容你到今日。”
“哼,你相信他、還知道他的真名?難道你們很熟?”文苑楓輕蔑一笑,似是嘲諷。
“你不好奇為什麼我身上毫無妖氣嗎?”
“說明你一心向善,不曾害人,所以今日你也絕不會殺我的。”朱子曦分析到,“何況師姐就在隔壁。”
對方搬出連笙,文苑楓一愣,猶豫着放下匕首。
破綻一出,朱子曦抓住機會,反手一掌将文苑楓武器擊飛。
鋒利的刀刃從文苑楓眼前劃去,擦過她的眉心,直釘在天花闆。她本人虛弱不堪,站不穩腳跟,接連後退幾步。
朱子曦乘勝追擊,拔出挂在床頭的劍鞘抵住文苑楓左肩,迅速把人按在木凳上。
她随即欺身上前,放低聲音:“莫要掙紮,你不是我的對手。說吧,你目的何在?”
文苑楓偏過腦袋,不聲不語,眼中懷有怨氣。她竭力握住劍鞘尾端,依然使不上勁。
一個不穩,文苑楓重重摔下凳子,鬧出不小動靜。
咣當,她翻倒在冰冷的地闆,眉頭皺成一塊,面容扭曲,顯然十分痛苦。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來自隔壁。
聲音漸近,文苑楓不顧嘴角流出混雜着唾沫的鮮血,撐起身子,近乎哀求:“求你、不要告訴連笙……我是妖怪。”
“求你了……”
她眼眶濕潤,姿态楚楚可憐。
朱子曦心一軟,答應下來:“好,那你待會必須如實招來。”
思考片刻,她補上一句:“我得保證你不會傷害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