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三言兩語帶過的日子,朱子曦卻要真真切切度過。好在山上逍遙快活,抛開隐藏的憂患不談,她挺樂意久居歸雲門。
一眨眼,八月結束,夏期啟程去了新州。他和師父一樣,是新州人,不忘故鄉水深火熱。每年九月初至十二月底,夏師兄便要奔赴舊地,同其他各個門派的好心人一起設法重建新州。
但朱子曦知道,書中寫到夏期後來背刺了連笙。
連笙以為二人師出同門,理應彼此信任、互相關照。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同門的背叛使連笙吃了不少苦頭,差點在息風教葬送性命。
夏期沒有投靠魔教,是長年積攢的怨恨誘惑他出賣靈魂,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甘願堕落成魔。倒也能理解,新州受茂州影響太深,息風教勢力滲透其間、魔教徒四處作亂。家庭破碎、衆親離散,夏期怎能不恨?
如果有機會,朱子曦想提醒一下天真單純的師姐:不要輕信他人,尤其是男人!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未走完章州劇情補齊魂魄,連笙可聽不進除師父以外其他人的話。
說起她們的師父,朱子曦甚感欣喜。自從增加鍛煉、不接觸那些可能引人心憂的香薰後,她少受百日仙攪擾。
朱子曦平常就是修習鍛煉,增進修為。借着先天條件的優越和後天的刻苦努力,她進步神速,如今各門功法爐火純青,在異界生活得越發從容自如。
雖然抵不過原身長年累月刻苦修煉,但能獲得璎一句認可,常常令朱子曦高興好幾天。
人際關系上,她僅和連笙、陸長悠、畫錦幾個人較為熟絡。一些面善親切的小弟子主動結識,她不會拒絕,畢竟多個打招呼的人又不妨事。
看不慣她的人依然冷臉相迎,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性格淡漠,本就不喜歡與陌生人打交道,一個人在青雀林鑽研仙術不失為一種樂趣。
閑暇之餘,她常去藏書閣翻閱典籍,研究各種奇妙的術法、珍稀寶物和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傳說異聞。拓展見識的同時,她對異世界更懷有憧憬向往之心。
“我想下山。”朱子曦告訴璎。
解藥南星清蘭在臨星宮,百日仙是門派禁忌,一日不拿到解藥她便寝食難安。縱使峻州确實暫且安穩,未來終歸不明朗。她不知曉鳴鹿宗之禍何時開端,起初璎所言報仇一事,同樣毫無頭緒。
璎體諒朱子曦處事諸多不易,閉口不提自己的訴求,轉而不遺餘力地支持對方成長。
既來之則安之。都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彼此為難呢。
*
九月底,暑氣漸消。
二師兄段崇知正式回老家準備婚事。他條件不算優渥,家裡辦大事需要大量人手,于是請假去幫忙。
其實宣布成親後,朱子曦不常在歸雲門見到他的身影。可以理解,畢竟是終身大事嘛。
“最後鳴鹿宗似乎隻剩下連笙一人了呢。”
這天朱子曦早早結束課業,坐在林下翻看起歸雲門的曆史。
“五百年前峻州大火,第一任掌門建立躍鱗宗驅趕肆虐的魔物。為救助受傷災民,另立啟蟄宗獨當一面,立下不世之功。期間歸雲門兼并過許多小門派,取長補短,逐漸壯大,成為峻州首屈一指的宗門。”
她枕着胳膊趴在石桌上看書,哀婉鳴鹿宗即将成為本門派最短命宗門的命運。
“在看什麼呢?”
書後突然出現的人臉吓了朱子曦一跳。
“沒什麼。畫錦你怎麼來了?”
癱倒的女孩立馬直起身闆合上書本,正襟危坐起來。
“閑來無事,學了新的技法,繡了塊帕子,特地來送給你。”畫錦莞爾一笑,遞上研習多日的成果。
小心翼翼地接過織品,朱子曦展開觀摩一番。雖不懂鑒賞刺繡紋案,她依然能領略到繡娘高超的手藝。
月白色的柔軟絲綢上,如雪似霜的梨花正盛開在枝頭,花瓣紛紛,三兩隻新燕銜泥而飛,栩栩如生。針腳細膩精湛,出自一雙巧手,任是天上的織女也得稱贊一聲。
無事獻殷勤。
朱子曦懷疑畫錦有事相求,問到:“好端端的給我這個做什麼?”
“今後我們便要在青雀林共事,還望映霜師妹多多指教。”
畫錦一本正經地作揖行禮,擡頭看,仍是春風滿面,一臉喜悅。
“诶?”朱子曦一頭霧水。
多個同事,她略有私人領域被侵占的委屈。
再問清來龍去脈,她才舒了一口氣。原來畫錦是為了減輕朱子曦的負擔。
淩雲峰本就離另外三宗較遠,衆人聽聞映霜大小姐在,唯恐避之不及。這段日子朱子曦獨自管理整塊林地,即便區域不大,單靠一人,任務依舊繁重。
說來也是出于關心,朱子曦鄭重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