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菲羅斯什麼也沒有問,隻是在一周後帶來了那枚耳釘與依法露娜的回信。
賽特拉擁有與預知未來和穿越世界線的能力,而魔晶石打造的金色耳釘裡蘊含着連接未來的愛麗絲的魔法,所以希森推測這枚耳釘能作為某種信物。從對方的答複來看,她顯然賭對了。
這份禮物曾在生命之流裡為她引路,又在這條時間線裡為她送來唯一的盟友,每次都能在最需要的時候提供足以逆轉局勢的幫助。愛麗絲一定在與她相識後就預知到了這一切,也知道她會随身佩戴自己親手做的飾品,所以在命運偏移前送出了未來的指引。
她并非孤身一人——愛麗絲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他們都要一直在一起。
對塔克斯來說,黑進科學部門的監控和門禁系統制造一次短暫的會面并不難,重點在于對方是否願意配合,所以她才需要先獲得依法露娜的信任。
從黑暗中走出的女人摘下鬥篷,她擁有着與愛麗絲極為相似的容貌,卻多出幾分冷淡與清麗,也更為成熟和疲憊。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和愛麗絲的關系。”依法露娜平靜地說,“但并不代表我完全相信你。”
哪怕能夠看見未來,也不一定是全部的事實,況且在神羅這種環境裡永遠不能輕信他人。希森點頭表示理解:“我希望你們可以幫我回到原來的時間線。但這并不是交易和要求,即便無法做到,我也會盡力帶你們離開神羅。”
褐發的賽特拉後裔冷靜地端詳着她,似乎在考慮這些話的真實性,半晌過後才再次開口:“在你把愛麗絲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後,我會送你回去。”
“沒問題。”希森松了一口氣,“在那之前我可以向你了解一下這條時間線嗎?”
“你想知道什麼?”依法露娜的語氣柔和了些許。
“這裡和我所在的世界線是同一條嗎?”
“不完全是。”她回答,“你的出現改變了世界線原有的未來,而現在是沒有你存在的,這條世界線最初的時間點。”
一周目的愛麗絲在最後一條世界線毀滅之前将她送回過去,從而開啟她穿越到的二周目。而她現在所處的時間點,就是一周目的過去。
“可這就和尼布爾海姆的時間循環相矛盾了。”希森不解,“我在1993年才穿越過來,1998年認識薩菲羅斯,他小時候并沒有見過我這個人。”
“時間循環并非憑空誕生,而是被創造出來的。”依法露娜拿出一張畫,屬于兒童的稚嫩筆觸歪歪扭扭地用金色蠟筆畫出一條線,末端連着一個綠色的點,從這個點上又延伸出一道弧形回來覆蓋掉原先的金色線條,“當未來被改寫,相應的過去也會被覆蓋,因此才會産生循環。”
二周目的薩菲羅斯确實沒有在小時候見過她,因為一周目的世界線已經被新的未來覆蓋了。意識到世界線的規律後,她的指尖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她知道尼布爾海姆事件之前的英雄在小時候沒見過自己,但是她沒問過繼承了所有世界線記憶後的薩菲羅斯。
“如果我改變這條時間線的結局,阻止薩菲羅斯成神,我在未來的朋友會怎麼樣?”
依法露娜眼底閃過幾分複雜的情愫:“這些曾經被你改變命運的人,乃至那個未來都會消失。”
“……不是被覆蓋,而是直接消失?”希森愣住了,“意思是那條時間線會毀滅?”
賽特拉後裔輕輕地歎了口氣:“改變命運需要付出代價,那個未來本就因為你的到來才存在。”
也就是說,哪怕她在新創造的時間線和大家再次相遇,重複之前的經曆,他們也不再是她最初認識的那些人。對她關照有加的塔克斯同事,不斷指引她的愛麗絲,把她當成摯友的紮克斯,并肩作戰的安吉爾和克勞德小隊,還有折返回尼布爾海姆将她救走,一直守護在她身邊的傑内西斯——這些人都會不複存在。
犧牲過去,換取未來,這是一場等價代換,正如薩菲羅斯選擇在尼布爾海姆獻祭過去的自己,獲得成神的力量。擅長玩弄人心的傑諾瓦之子很清楚她此刻最在乎的是星球和朋友,所以逼迫她在二者之間做出抉擇——
是犧牲一直以來并肩作戰的摯友,抹去親手創造的一切,從根源上阻止災厄誕生;還是任由薩菲羅斯走向墜落,回去那個注定絕望的未來,面對無法戰勝的神明。
無論選擇哪一個,對她來說都足夠絕望。薩菲羅斯對他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昔日的英雄不過是未來可以肆意折磨利用的棋子。
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她仿佛一具被抽出靈魂的軀殼,連感知都逐漸褪去。最終還是依法露娜主動提醒:“我們該回去了。”
“抱歉,我還有一個問題,”她回過神,艱難地維持着搖搖欲墜的理智,“你的白魔石最近有沒有發生過變化?”
正要離去的腳步頓了頓,依法露娜的聲音消散在夜風中:“你體内有白魔法,同一條時間線内不會出現兩顆白魔石,在你到來之後它就變成了透明的普通魔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