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則按下諸般猜測,快走幾步,在聞厭耳邊道:“樓主,還有一事,唐公子今日又在找您了,這次好像是有什麼要緊事,我看他的神情都不太對。”
“知道了,我處理完這個就去找他。”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最深處的那間牢房。
周則打開門,随聞厭走了進去。
最中間的刑架上吊着個人,渾身血肉模糊,半死不活地歪着頭,聽到開門的動靜,渾濁的雙眼中燃起一線希望,然後看清站在最前面的身影後,猛地打了個寒顫,臉色迅速灰敗下去,周身都是恐懼至極的絕望。
周則從牆上挂着的刑具中取下一根鞭子,恭敬地遞到聞厭手上,低聲跟聞厭說明情況:“已經審了半日,還是不松口,不過應該快撐不住了。”
聞厭點點頭,接過後揚手甩了甩。
聞厭本意隻是試下手感,哪想到對面那人反應強烈得過分,被淩厲的破空聲吓得慘叫一聲,拼命喊道:“我說!我全都說!”
這下換成聞厭詫異地看他一眼,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中幹淨無比,沒沾上半點血沫的鞭子,不解地對身旁的周則道:“我沒打他啊?”
周則看了眼自聞厭進門後就吓得魂不附體的人,再看看面前一臉無辜的少年,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人接着又哆哆嗦嗦地開口:“我知道的全都可以說,不過周副使,不能在這裡。”
周則眉心重重一跳,被對方這意有所指的話弄得皺擰起了眉,看向聞厭道:“屬下……”
聞厭安撫地朝他笑笑:“沒關系,明正,你先出去等我。”
周則張了張口,壓下心中的動蕩不安,沒有再解釋,依言退出去了。
聞厭看着周則的背影消失在地牢中,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手中拎着的鞭子往上擡了擡,對人道:“好了,這下可以說……”
又是驚恐的凄厲哀求響起。
聞厭止住了話音,看着隻要自己一動,就吓得魂飛魄散的人,重重歎了口氣:“我有那麼可怕嗎?”
然後他在對方恐懼的眼神中慢慢彎起眼睛,用鞭子挑起那張滿頭是血的臉,笑吟吟道:“不過那麼害怕……看來是見過我怎麼處置别人了。”
那人急促道:“樓主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屬,屬下一時糊塗,以後一定……”
聞厭輕笑一聲,直接打斷道:“我不要不聽話的狗。”
下一瞬卻又露出了個好看的笑容,柔聲道,“但如果接下來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狠厲和肅殺好像突然從這張漂亮的面容上退散了,帶着說不出的蠱惑意味,明知道裡面潛藏着緻命的危險,還是讓人情不自禁地移不開眼睛。
那人被這一眼看得迷迷瞪瞪地點點頭。
聞厭道:“你放進來的是什麼人?讓你們在那時候刺殺我的又是誰?”
那人張了張口,正要答話,聞厭卻蓦地目光一凝,側身劈手就是一鞭子甩了出去。
厚重的石闆接連發出咔擦的開裂聲,上面的裂縫在此時就像一條追命的繩索,在不遠處的拐角停了下來。
躲在暗處的偷窺者被随之而來的陰冷魔息緊緊纏繞,發出一聲痛極了的悶哼。
吊在刑架上的那人也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幹裂的嘴唇才抖了抖,就被聞厭回頭不耐地瞪了一眼,硬生生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哀叫咽回肚子裡。
聞厭就立在原地,轉頭陰沉道:“滾出來。”
拐角處的身影晃了晃,露出個衣角,聞厭覺得好像有些眼熟,皺了皺眉,再次道:“不要讓本座說第二遍。”
那道身影終于走了出來,在離聞厭幾步外站定。
兩人隔着一道牢門相望,唐柏緊攥着拳,指尖都要嵌進肉裡,嘴唇開合幾次,終于嗓音艱澀道:“……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