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水原悠也進入新學校已經有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生活與學習方面都穩定下來。上課開小差有菊丸作陪,放學打遊戲也有固定的兩個同班同學與低一年級的裕太一塊兒玩。哪兒哪兒都好,就是……
他放下書包,把自己扔到床上,從被褥裡轉過頭,視線落在床腳邊的排球上。
就是覺得有點空蕩蕩的,哪兒哪兒都不錯,但又感覺哪兒哪兒都不對勁。這麼多的閑暇時間,水原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花了。他蓦然歎口氣,好像也不多啊,也就晨練的一小時加上放學後的兩小時,才占了一天裡的八分之一……
水原伸手一撈,把排球撈進自己懷裡,喃喃自語着:“好麻煩啊,我……”
這兩個星期他已經不像轉學初那段時間幾乎天天去打野球了,頻次甚至能稱得上是“偶爾”。一方面,野球質量實在參差不齊,不如去排球部打;另一方面,他心底憋着的那股氣已經随着時間流逝淡去。
雖然對老爸那樣說了,他也大概知道自己那場比賽為何會走到那麼難堪的地步,但是……他不想改。
明明知道那樣是有問題的,水原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想改過來,或者說他自己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不過他也不想将就地打野球。
造成的結果就是,他遠離了排球,這項他破天荒地堅持了五年之久的運動。
然而,說到底,他真的很愛排球嗎?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水原冷靜下來置身事外。水原面朝天花闆躺在床上,心裡想着事,身體則無意識開始做起傳高低球的往複動作。
打排球的契機是暑假回老家被青梅竹馬的前輩拜托練習,然後回過神來自己就已經打上了。打了那麼久,說不喜歡肯定是騙人的。可他既沒有像前輩一樣将打排球化為日常習慣的一部分,也不會像他們一樣自願留下來加訓,能讓他輕易上場比賽的,是從小就鍛煉的觀察力與與生俱來的距離感。
感覺真是廉價的排球愛啊……
為什麼他會堅持那麼久?他所鐘愛的排球是什麼?水原微微出神。
是迷戀撕扯對方攔網的快感?還是貪圖與敵隊的二傳、攻手間的博弈?都有吧,可是,這些是隻有排球才能辦得到的嗎?
他不這麼認為。論破壞、擾亂敵方防禦,任意一項團體運動都可以做到;論與他人的博弈,就連隻需要動手指的電子遊戲都能辦到。
那他為何就是拘泥于排球?非排球不可嗎?
水原想到了菊丸堅持不懈的邀請,從最開始的斷然拒絕到現在的存心逗弄。但他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回絕掉了除排球外的其他選項,同時也很矛盾地在回避排球。
為什麼?他盯着一上一下的球,百思不得其解。
他耳際似乎響起嘈雜的應援聲,深吸一口氣,仿佛還能聞到運動冷卻噴霧的味道。迅速落下的球在他眼裡仿佛慢速播放的錄像一樣,緩緩下落。門被打開的吱呀聲化為了球鞋摩擦地闆的尖銳聲。
啊,就是現在……
“哇啊!”
“咚。”
男人陡然拔高的慘叫聲與球落地的輕響同時響起。
水原悠也這才夢醒如初般地坐起身子,目光觸及摔落在地的人時面上的歉意立刻被諷意所替代,“哎呀,老爹果然是運動白癡啊。球都沒砸到你,你就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