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傑森覺得這個世界就是恨他。
因為他預感好的時候結果往往是壞的,比如他傻乎乎被希拉賣給小醜那次,而他預感壞的時候?結果隻會更加糟糕。
紅頭罩蹲在屋頂上,眺望遠處的市中心。
酒吧街在這個周一傍晚這個點幾乎跟平時周末的人一樣多,方塊一樣的建築不透光,但是入口早就排起了長龍,裡面鼓點的聲音透過厚厚牆壁都傳來震動。每一次門一打開巨大的音響瞬間穿透出來,外面排隊的人立刻開始騷動。
假如隻是這樣,紅頭罩還不會懷疑。但是酒吧的後巷,三輛送貨的車排在廚房門口,可運下來的卻不是什麼土豆黃瓜,而是一個個被黑色布料蓋住的巨大箱子。
羅賓笃定鬥狗會在這周五舉行,傑森不認為提姆會說謊。可是羅賓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他的線人可能在撒謊,又或者線人自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查出身份,被告知了虛假的信息。當然,傑森有可能懷疑錯了,鬥狗會就是在周五他正在沒有意義地疑神疑鬼。But again,傑森預感不妙的時候通常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Shit,他應該通知羅賓嗎?可他萬一弄錯了怎麼辦?羅賓跟神谕本來就不信任紅頭罩,傑森不需要他們從現在開始懷疑他的專業素養。
甚至,傑森都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再跟他們合作了。他以為能夠重新認回芭芭拉會讓自己重新産生歸屬感,以為能跟羅賓說上話就能緩解愧疚,但都沒有。傑森變了,芭芭拉也變了。曾經的她不會瞞着傑森調查他的信息,但現在神谕卻會背着傑森查他的短信記錄,要不是羅賓露了陷根本就不會告訴傑森。新的羅賓有些可愛,他表現的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但傑森能看出來他看向他時眼底掩藏的懼怕。而刨除他們在泰坦塔的那一次接觸後......他們本質上是陌生人。他們不是兄弟,甚至不是朋友。
那還有誰?蝙蝠俠也可以排除,還剩下夜翼。
迪克保證了不論事情大小都會接傑森的電話,會來幫他。但他真的會嗎?
傑森遲疑地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翻過裡面寥寥無幾的人選,迪克的電話就跟其他幾個沒有備注的号碼一起呆在列表的最下方。夜翼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布魯德海文,假如是夜班那他現在應該跟搭檔在某條街上執勤,假如他沒有,那現在應該已經準備換上制服了。
傑森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
迪克那天晚上的聲音仍然回蕩在耳邊,他的表情如此誠懇看起來不像是說謊,他說他想再得到一個跟傑森重新成為兄弟的機會。傑森記得上一次迪克用如此表情跟傑森說話是什麼時候。在他十五歲生日的時候,迪克破天荒的回到了莊園跟布魯斯還有阿福一起給傑森慶祝生日,然後迪克把自己的電話給了傑森,說任何時候都能給他打電話。
傑森其實打了,在他出發去埃塞俄比亞之前,想着告訴迪克他跟布魯斯鬧掰的這件事。電話沒有打通。
他盯着那号碼大概有兩分鐘,但最後,懸在鍵盤上的手指仍然沒有按下去。
傑森收起手機。紅頭罩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射出鈎爪,跳下去。
**
紅頭罩是從廚房後面潛入的。
他沒有戴自己最标志性的頭盔,畢竟那樣太顯眼了,他臉上隻有一個多米諾面具。傑森撬開鎖後廚房立刻飄來濃郁的油煙味,站在門口不遠處就是一個正在炸薯角的家夥。傑森走到他的身邊。
“你要幹什——”那人在說完之前就被打暈,傑森将他拖到隔壁的員工休息室快速的套上那人身上的廚師服跟帽子。别在那人腰帶上通行證也被他取下。然後傑森就走回剛才的位子将油鍋裡所有的薯角撈起來放進紙盒子裡,重新走出去。
外面倉庫的門是鎖上的,入口處有兩個攝像頭,但是傑森低下頭讓帽子遮擋住自己的臉躲過監控,在門前刷自己的通行證。
不出意外,電子門鎖閃出紅光,門仍然死死扣着。
傑森繼續刷卡。被拒絕。再刷,再次被拒。
幾次失敗後門鎖發出滴滴滴的警報,傑森端着薯角站在門前,十幾秒後就有人罵罵咧咧地打開門,“嘿,你不知道規矩嗎,廚師就老老實實呆在廚房裡——”
傑森已經将滾燙的薯角一把灑在他臉上,那人被吓得發出嚎叫,紅頭罩已經抓住機會揪住那人的領子,掄到牆上猛地一砸。
門衛直接就暈了過去,傑森直接從他腰間拽走門禁卡,一刻不停地沖進去。
他沒有報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比如在沒有人發覺的情況下将所有人救走什麼的,也深知自己單槍匹馬不可能正面幹過裡面不知道數目多少的安保。紅頭罩的行動必須快,他得在所有人意識到不對之前闖進去找到關着狗跟小孩的地方,然後将他們放走,自己出來吸引火力。他解決敵人的速度必須快才能将人數把握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内。他會幹掉這背後主使這一切的幾個頭目,然後離開。
Easy Peasy.
He got this.
雖說他已經幹掉了一個保安,但裡面的人仍然尚未察覺到不對。大概是因為今晚這地下會場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昏暗紫色的光線從頭頂照下,空氣中全是煙。側面是吧台,其餘的都是卡座,但座位全滿的情況下仍然有很多人在走動。事實上,傑森入目看見的全都是人,大概是怕被認出來裡面超過一半的客人甚至也都是戴着面具。
傑森聽見了犬吠,在他的右側遠處,所有人都在伸着脖子往那處看。犬吠在響起後消失了,有重物撞上擋闆的聲音,傑森感覺自己嗅到了血味,但大概是在他來之前今晚已經有其他很多條狗在這兒死去。可是人們突然開始歡呼吹口哨。
“That's it!麥克拉捷秃鷹咬住了好運萊拉,萊拉在掙紮但是麥克拉捷秃鷹始終不肯松嘴,看樣子好運萊拉的運氣今天晚上已經被用光了!”甚至有人拿着麥克風在播報着場地内情況,語氣激昂像是在播報什麼賽事
傑森感到惡心,他們甚至還給這些狗都起了賽名,像是那些賽馬跟靈缇。
人們的呼聲越來越響,到最後所有人都站起來湧向鬥犬坑的邊緣。在一片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傑森朝其中一間上鎖的員工通道溜去。門衛的卡成功将門刷開了,傑森側身擠進門後,濃厚的狗味立刻沖入鼻腔。
門後是一條走廊,兩側都有好幾扇門,傑森一眼就能認出哪些門後關着狗跟人,因為那些門的門口都站着拿槍的保安。
短短一條走廊,加上傑森起碼有十人。
他們看見了傑森,反應最快的人立刻就端起槍。可惜,紅頭罩的速度更快。
傑森剛剛看見了,哪怕隻是匆匆的一瞥。那坑裡面——字面意義上的坑,就好像是fucking十九世紀人們用比特犬抓牛一樣的坑——兩隻狗全都傷痕累累,活着的那隻被人用長杆套住脖子往外面拖,哪怕它在掙紮跟咆哮。
傑森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憤怒了,拉撒路在視線邊緣翻滾,蠢蠢欲動。
紅頭罩沒有手下留情。
他殺死了大多數人,沒有理會那一兩個逃跑的。因為到了這個地步被發現也沒有所謂,那些人想要來圍攻他可以盡管圍攻,但傑森強烈懷疑他們是否真的會這麼幹。更大的可能性是有人認出了紅頭罩,他們會開始慌張,然後試圖逃跑。
當傑森打開第一扇門後,原本已經非常濃烈的狗味又翻了幾倍,同時還有排洩物的惡臭跟鮮血的味道,整個房間擺着十幾個鐵籠,裡面差不多一半都裝着狗,一個個要麼蜷縮要麼蹦起來朝他咆哮。它們每一條都骨瘦嶙峋全是傷痕,它們的眼神裡都帶着對人類的恨意。
傑森毫不猶豫地沖到最近的狗籠前蹲下想要撬鎖,然後突然頓住。Fuck,他在犯什麼傻,這跟救人完全不一樣。人質知道自己要逃跑,但是這些狗不會,它們大概也以為紅頭罩是要來傷害它們的,隻要打開籠子,每一條狗都會朝他撲上來。
傑森必須得先把整個現場控制住,然後等警察來了再由他們組織人将這些狗救走。
紅頭罩站起來沖出房間,打開其他的門,前兩個都全裝着狗,但最後一間房裡面隻有三個籠子,裡面蜷縮着三個小孩。不是犯罪巷最開始失蹤的那三個孩子,但其中一個傑森在犯罪巷内的路燈上看見了孩子家人貼出來的尋人啟事。
也就是那個小孩一眼就認出了傑森,蹦起來,“Hood!”
另外兩個對紅頭罩的安全性明顯仍然保持懷疑,但傑森現在也不需要他們的信任。他走到籠子面前,快速地撬開鎖,“你們自由了。”他沙啞道,“趕緊逃出去,這裡很危險。”
三個小孩看起來都對自己真的被救這點有些不敢置信,但是想要逃走的希望戰勝了懷疑。
他們跑出去,最矮的那個孩子回頭,“你會打敗所有壞人的,對吧?”
“我會确保你們安全逃出去。”紅頭罩保證。
他跟着那三個孩子跑到外面,果然會場已經亂成一團糟。有一部分觀衆仍然不明所以,另一部分聰明的已經開始逃跑。紅頭罩出現的那一刻,有人将槍口對準了他,紅頭罩的速度更快槍法更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