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莊揚要笑到胃痛了,他覺得程序這個人還是挺幽默的。笑夠了,他問道:“你準備自習到幾點?”
“差不多到中午。”
說實話,莊揚很佩服程序駱承輝這類極度自律的人。他自己就是個不求上進的,當年考上Z大,完全是高考超常發揮。他沒什麼目标追求,日子得過且過就行。未來的出路家裡人也幫他想好了,當個數學老師,實在不想幹這行也不打緊,家裡還有好幾棟樓可以讓他收租。
人生簡簡單單地望到了頭。但他從來不會在同學面前秀優越,也不會去看貶那些在大學裡努力學習的人。相反他非常地敬佩這些人,打心底的。
程序打開了筆記本,在鍵盤上面敲敲打打。莊揚在一旁看了一陣,看不懂——但擺出一副深沉的樣子,先不懂裝懂吧。
程序斜了他一眼,放任自流了。
這時,莊揚手機響了,他朝程序比了個手勢:“我去接個電話。”
貓着腰走出閱覽室,莊揚接通語音。來電那頭的阿K說他們已經晨練完了,問他什麼時候過來。
莊揚舉着手機回身,視線順勢落在程序的身上。
盛夏八九點的太陽已經有了高歌猛進的勢頭,一室陽光,光線勾着他的邊,遠遠的,瞧不清神情,卻覺得他整個人被日光沖得溫暖起來。
阿K“喂”了一聲:“你在聽嗎?”
莊揚回神:“在聽。”
“什麼時候來?給個信兒。”
莊揚低眸,望着地上的瓷磚縫隙,猶豫幾許,最後還是打消了心中那個帶人一起去的念頭:“等我二十分鐘,馬上到。”
……
莊揚算好時間,回了趟寝室,把李斯遠從床上挖起來。
李斯遠昨晚熬了大夜,此刻形如死屍,生無可戀地躺闆闆,問他:“哥,我沒惹你吧?”
“别睡了,起來嗨。”莊揚說。
“……”起來嗨麻痹。李斯遠絕望閉眼,“你知不知道我幾點睡的?”
“兩點?”
“小瞧哥們我了。”李斯遠伸出四根指頭,“四點。”
莊揚拊掌,毫無誠意地拍了兩下,口出狂言:“厲害啊!”
“……”李斯遠無言以對,抓起被子蒙住腦袋。
可莊揚那死小子趴在他床欄杆上,小嘴不停地叭叭,跟唐僧念經似的。
真服了!
“師傅别念了别念了。”李斯遠抓抓頭發,認命起床。
他去衛生間洗漱,莊揚環臂靠在門邊,慢悠悠環視寝室,問道:“駱承輝和張骐呢?”
李斯遠擠出牙膏,面對着鏡子,吊着雙黑眼圈,有氣無力道:“駱承輝去做家教了,張骐的話應該是和他女朋友約會去了。”
莊揚借機落井下石:“啧,你這個單身狗。”
李斯遠惡狠狠磨牙:“二弟不笑大哥。”
莊揚挑眉:“誰二弟?我是你義父。”
李斯遠當即不認帳了。莊揚點點頭,掏出手機。幾秒後,李斯遠口袋裡的手機瘋狂震動,他撈出一看,一整個大吐血,莊揚連發了十幾條信息,就一張他喊他義父的聊天截圖來來回回發。
“莊揚你有病吧!”李斯遠破口。
莊揚置若未聞,朝他屁股踹了一記:“快點。”
李斯遠揉着屁股,龇牙咧嘴刷完牙。
他以為莊揚是喊他出去開黑,就随便套了件T恤,也沒換鞋,撒着雙人字拖正要出門,莊揚開口道:“換雙鞋。”
“啊?”
“出去打球。”
“啊?”李斯遠瞪圓了眼,低低地罵了聲禽獸,“不是,你讓我這個熬大夜的去打球?是怕我不夠脆皮是吧?”
“就過去湊個人數。”莊揚說,“不用認真打。”
“我現在過去跑兩步就喘,還認真……”李斯遠嘀嘀咕咕,但還是換上了運動鞋。
莊揚把人送到體育館,半道還去了趟食堂。站在體育館前,莊揚一臉慈愛地把兩個馍馍塞到李斯遠懷裡,像是要送着兒子上學的老父親。
李斯遠:“……什麼意思?把我撂下了?”
“我有事。”
“什麼事?”
莊揚大言不慚:“我要去自習。”
李斯遠懷疑自己睡眠不足,腦袋供氧出了問題,才聽到了這樣離譜的話:“你再說一遍?!”
莊揚再說了一遍:“自習。”
李斯遠震驚:“你神經?”
莊揚面不改色道:“我發癫。”
李斯遠:“……”你牛。果然發瘋才是年輕人最後的歸宿。
莊揚拍拍他的肩:“幫我頂一會兒,我中午回來。”
李斯遠擡頭望了眼初升的朝陽:“你管這叫一會兒?”
莊揚睜眼說瞎話:“嗯。我盡快。”
李斯遠眼不見為淨,擺擺手:“滾滾滾。”
莊揚笑着欸了聲。
……
他趕回到圖書館,氣喘籲籲地走進閱覽室,卻不見程序的人。程序的座位空無一人,他的筆記本、書包都不在。
莊揚不死心地又朝四周看了眼,還是沒有程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