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将死去弟子的屍體仔細探查了一番,眉頭越皺越緊。
各峰長老見狀,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郗眠喊了上元峰主:“元隋,你過來看。”
上元峰主先見屍體翻過來,又用靈力探查,面色驟然大變。
“這,是蛇妖!”
在座之人無一不變了臉色,那些參與過幾百年前大戰的人,想起當初被妖王支配的恐懼,更是驚疑不定。
當今修真界分為四大族,人族,修真族,妖族以及鬼界,人族不争不搶,鬼族太過弱小,真正有實力的修真族和妖族互相抗衡,但修真界隐隐占了上風。
五百多年前,妖王橫空出世,妖力滔天,有架海擎天之勢,妖界地位一下拔高,仗着妖王的縱容肆意妄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
直到明箫仙尊與妖王同歸于盡。彼時妖界亂做一團,郗眠年少上任,顧不得喪師之痛,一邊應付宗門裡的老家夥,一邊帶着修真界剿滅殘餘妖物,才換來了這幾百年的和平。
雖如此,妖物卻如鑽地老鼠,除不盡,況妖向來以人為食,修仙之人于它們而言更是袖珍美味,如今仍有不少人族并一些或大意或實力不濟的修仙者喪失妖口。
隻是蛇妖确實近一百年不曾見過了,更何況這種輕易殺死一個築基期的蛇妖。
因妖王的緣故,修真界談蛇色變,當年大戰之後,蛇妖幾近滅族。
郗眠看向一旁的明錫,對方的視線亦落在屍體上,纖長的睫毛垂着,不知在想什麼。
“師弟可有見解?”
郗眠話一落,視線都聚集到明錫身上,見他一副病體還要一同來操心這些事,又想到當初明箫仙尊,少不得一番唏噓心痛。
明錫慢慢擡起頭來,蒼白的唇輕輕動了:“我并未看出什麼來。”
郗眠雙眼微眯,定定看了他半晌,并未看出有說謊的痕迹。
他轉開了視線,吩咐衆人加大力度,務必要将蛇妖找出來,同時不可洩露半點消息,恐徒生事端。
衆人告退時,郗眠喊明錫:“師弟,你留一下。”
偌大的廳堂很快變得空蕩,郗眠仍坐在主座上,他将一物扔在地上,垂眼睥睨着明錫。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那物體咕噜噜滾到輪椅邊,明錫低頭看了一眼,面色不曾有任何變化。
他掩唇輕咳幾聲,才擡起眼來:“師兄這是何意?師弟不解。”
郗眠冷冷一笑:“此物是在死者身上發現的,你不知?”
明錫不閃不避直視郗眠:“師兄為何一口咬定此物是我的,這鈴铛一看便知是法器,需靈力催動,我一個修為盡失之人,要要這法器何用。”
郗眠突然想起他上一世見到這個金鈴是在明錫身上,但這一世還未曾見明錫佩戴過此物。
此物的主人或許另有他人,那會是誰呢?
明錫又道:“師兄近來對我多有誤會,明錫不願辯解什麼,可如今師兄這般冤枉我……師兄難道不知,這世間沒人比我更恨蛇類妖物!”
“師兄,你近來變了很多,我爹當初讓你照顧我,可我看這玄明宗已沒了我的容身之地。”
郗眠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金鈴與蛇妖有關,他雖因前世過節與明錫有仇,但從不敢想明錫會與蛇妖有牽連。
畢竟當初師尊的死,明錫的修為都因那妖王。
或許真是他想多了。
他又想起前段時間張仕留的話來,那是陸邝離開後的第三日,張仕留匆匆趕來,一進門便抓住郗眠的手臂,整個人都很震驚。
他說:“阿眠,我查到寒氣來源了,是妖毒。”
張仕留憂心忡忡:“若是一般的妖毒便也算了,偏是妖王毒牙上的蛇毒,妖王已經死了幾百年了,這妖毒到底從何而來?除非妖王在世時有人提取了他毒牙的毒,保存至今。”
“可誰敢去取妖王毒牙的毒啊?”
郗眠見他快到把頭發都扯掉了,按住他的手,道:“無論毒也好,寒氣也好,都已經解了,你就别再擔心了。”
沒人知道郗眠内心并不平靜,如今要找出妖毒來源,他隻能想到一人。
當初師尊抱着重傷昏迷的明錫回來時,郗眠隐約瞥見他手腕上有兩個血孔,似被蛇咬傷。
如今再看向輪椅上的人,明明自小一同長大,小時候總跟在他身後乖巧的叫師兄,如今竟然這般陌生,面目全非。
心中閃過無數想法,面上卻不變。郗眠起身走下來幫他推輪椅。
“是師兄錯了,師兄道歉,我送你回去。”
明錫沒有說什麼,看上去真像是因郗眠的誤解生悶氣了。
郗眠一路将明錫送回住所,離開時悄無聲息将掌心的一抹紅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