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聞舟在一邊坐了,一隻手輕輕給郗眠扇着。
少年的皮膚很白,又很嫩,即使方才小丫鬟已經盡心,還是在脖子上被咬了一口,紅得顯眼。
崔聞舟取過藥膏,抹在指腹,又輕柔的抹在郗眠的脖子上。因他時刻注意着,全神貫注,郗眠沒再被蚊蟲叮咬,睡得更安穩了。
不遠處鳥雀歡鳴,如果能這樣一輩子,該多好。
崔聞舟看着郗眠的睡顔,伸手幫他撫去面上落花,一個多時辰過去都不嫌夠。
他低頭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隻剩分厘之時,崔聞舟停住,這個吻因為克制,最終沒有落下,他隻是用鼻尖蹭了蹭少年帶點肉的臉頰。
這一幕落到了另一人眼裡,因距離緣故,不甚真切,看到的又是一番場景。
桃花樹下,少年安靜乖巧,拿着涼扇的青年湊過去,在少年白嫩的臉頰落下一吻。
紛紛揚揚的花絮被風卷起又落下,落在兩人發間衣服上,似飄雪,地上落了一片粉白。
瞧瞧,多麼唯美的畫面。
齊泫冷笑一聲,他真是小瞧的郗眠,都說郗家幺兒癡戀顧之延,求而不得,事實呢?
顧之延為了郗眠魂都快丢了,巴巴的上門求親被拒。
連宣王世子崔聞舟對郗眠的感情隻怕也不一樣。被認為癡情的郗眠确是最冷心冷情的那個。
郗眠……可真是個水性楊花的!
齊泫不知自己為何這樣憤怒,他轉身便走,此生他都不會在踏進武安侯府半步!
郗眠迷迷糊糊醒來,崔聞舟正在一旁看書。
郗眠揉了揉眼睛,還未完全清醒便湊過去看:“你怎的也看起書來了?”
剛睡醒的聲音又軟又啞,像帶着依戀的撒嬌。
崔聞舟的視線從書上挪到他臉上,又迅速挪開。
他的眼睛還未完全适應光線,一隻閉着,一隻半睜,臉皺做一團。
眼前落下陰影,是崔聞舟的手幫他擋住了光線,隻是視線卻還是落在書上。
什麼書這麼好看?竟是眼睛都挪不開了。
崔聞舟不說,郗眠便自己去瞧。
看清書名的一瞬,他臉色爆紅,急急忙忙的一把将書搶來塞屁股底下。
一雙眼睛瞪着崔聞舟:“你!你怎麼不經允許随便翻我的書!”
崔聞舟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是笑了:“好,下次必征得你同意。”
還有下次?
不對,這不是首要,這本書不能被他看才是首要!
郗眠覺得無顔再見人了,但他還是不死心的問:“你看到哪了?”
崔聞舟其實已經快看完了,卻道:“才剛開始你便醒了。”
郗眠大大松了口氣,義正言辭的說:“下次我給你看好的,這個不适合你。”
崔聞舟笑了一下,點頭。
那書寫得露骨,劇情甚少,多穿插在兩位主要角色的床榻之事中間,大片大片香豔描寫,崔聞舟卻覺得不及眼前人半分。
若是能與郗眠做那些事……崔聞舟一瞬間背脊僵硬,熱意迅速攀升,連耳朵都變得通紅。
人果然不能在大白天的亂想。
郗眠稱病本是暫時逃避,也知道不能長久。
沒想到又過了幾日,說是太子口谕,讓郗眠病重就不必再到跟前随行,又另選了人做伴讀。
于郗眠而言倒是好事,隻是郗父愁得不行,眼見着幺兒有了點出息,又飛了。
是以那幾日對郗眠态度不甚好,郗眠也不在乎,自随他去。
隻成日裡隻與崔聞舟混在一處。
沒兩日,崔聞舟便被他父親宣王派到外面做事了,似乎是因為皇帝多問了幾句,兒子的無所事事讓宣王臉上挂不住,便踹出去做些實事。
崔聞舟來告别那日很是依依不舍。
郗眠拍拍他的肩膀:“聞舟兄且放心去,等你歸來比好酒相迎。”
崔聞舟卻一張愁臉,他似乎想說什麼,猶豫了半晌,才道:“阿眠,我不想同你分開。”
說出方覺此話不妥,又立刻補充道:“我若走了,就沒人陪你玩耍了。”
眠點頭,深以為然。
崔聞舟可真是個好人,上一世是,這一世也是。
他道:“我可以去找錢佑他們,等你回來,我們一起給你接風洗塵。”
崔聞舟臉瞬間黑了,“不許找他們。”
對上郗眠不解的眼神,他歎了口氣,找了個合适的解釋。
“阿眠,我們才是最好的,何苦又尋他們去,總不能讓他們越過了我去。”
郗眠無語:“我哥都沒這麼拘着我。”
崔聞舟拿出一個雕刻的機關小狼,“阿眠,此事就應了我,到時給你帶有趣的玩意兒。”
郗眠勉為其難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