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太監便哭喊着被侍衛拖了出去。
郗眠并不知曉這些,他走到屋外時,院子裡有好幾個宮人在清洗地上的石闆,空氣中似乎有些腥味,門口守着的兩個小太監忙迎上來,戰戰兢兢道:“大人,您可算來了,殿下在裡面等您呢。”
郗眠自然知道這些人是看齊泫臉色行事,平日裡不會給他好臉色,今日齊泫心情不佳,現在這般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擋火牌。
他推門進去,并未看到太監嘴裡生氣的齊泫。
齊泫正坐在金絲楠木太師椅上,用茶蓋一點一點撥弄頂上的茶水。聽見動靜,隻懶懶看過來一眼,又繼續手裡的動作。
又過了一會,茶杯擱在桌上,清脆的“?”了一聲。
“還不過來,要孤去請你?”
郗眠慢慢走到他面前,他便擡眼看郗眠。看了半晌,蓦的站起來往書桌走去。
走出去幾步又回頭道:“跟上,過來替孤研墨。”
郗眠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變差了,隻怕又要變着招的整人。
他慢吞吞的走過去,往硯台裡滴了清水,拿墨條慢慢研磨,齊泫就支着下巴看他研,也不說話。直到郗眠停了手,他方有了動作。
卻不是蘸濕手上的毛筆,而是用筆頭點在郗眠下巴上,将他的臉轉過來,伸手捏住他的臉頰。
“孤這般對你,為何不哭?”
他蹙着眉,桃花眼完全睜開,看起來是真的在疑惑。
郗眠厭惡他的觸碰,頭略一偏,臉上的觸感消失。
齊泫看着空了的手,又觸及郗眠眼底的厭惡,冷笑一聲,“把臉轉過來。”
郗眠抿了抿唇,緩緩将臉轉回來,臉上的皮膚觸及齊泫的手,細小的絨毛全都豎立起來。
生理的厭惡并不可控。
齊泫沒有多碰他,反而重新拿了一隻毛筆,狼毫蘸了清水,筆尖落在他的臉上,冰得他的背瞬間僵直。
郗眠閉上的眼睛。
齊泫的目光短暫落在他顫抖的睫毛上,也不在意。
水漬順着筆尖落在臉上,留下濕潤的痕迹,一筆一劃。
末了,他将筆往桌上一扔,撐着下巴饒有興緻的盯着郗眠:“孤方才寫了什麼?”
郗眠沒有回答。
他哪知道這個神經病寫了什麼,方才全部心神皆為齊泫何時能停止他的發瘋行為。
修長的手再度落在毛筆上:“既不專心,隻能再來一次了。”
在毛筆落在臉上之前,郗眠先往後退了一步。
他看着齊泫瞬間陰沉下來的臉,道:“殿下既然這麼喜歡,我在你臉上畫如何?”
空氣突然寂靜,不止是一旁侍候的宮女太監,連成日跟在齊泫身邊的李善都震驚的擡起了頭,又立刻低下去,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郗家二公子膽子也太大了,今日隻怕不能善了,隻是别拖累帶害了他們才好。
卻沒想到齊泫突然笑了,他懶懶往後一靠,擡起半張臉:“好啊。”
郗眠看着他躍躍欲試的表情,暗罵:瘋子!
見郗眠沒動作,齊泫似有些不耐煩:“怎麼?你在耍孤?”
郗眠幾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毛筆胡亂在齊泫臉上畫了幾筆。
“好了。”
“好了?郗眠,孤方才怎樣畫的?況且你并未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