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号特快列車建成,即将在今年夏季開啟第一次試運行……」
「Suzuki新機型即将發布……」
「青少年杯編程競賽……」
「……醫療器械公司開展藥物臨床試驗,有償招募接受……」
不夠,還是不夠。
他已經動用了各種能想到的辦法,哪怕在有醫療保險的情況下,一個不過才剛剛國中畢業的少年也難以靠日常打工和比賽的收入補足維持妹妹醫療費的缺口。
“白澤先生,白澤先生?您在聽嗎?”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伸出手揮了揮。
白澤希光回過神,勉強笑了笑:“具體情況我明白了,就選第二種方案吧。”
第二種方案對希實的身體更有好處,至少對于她脊柱骨折後留下的後遺症而言,她還有可以重新站起來的希望。
唯一的缺點就是花費大。
“……這樣啊,那就請在這裡簽一下字吧。”醫生注意到他的表情,在心裡輕歎一口氣,拿出了一份知情同意書,“希實小朋友很堅強,希望她能好起來。”
話雖如此,但了解病情的醫生内心并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白澤希光點點頭,認真仔細地看完同意書上的文字,握着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其實還沒到可以簽字的年齡,不過他借用學長的學生證僞造了自己的證件,謊報了年齡,醫生或許也懷疑過這一點,隻是……他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們的父母至今還不知道希實的狀況,他隻能偷偷出來賺錢,偷偷出來見希實。
“說起來,業内好像有一個課題組正在研究機械異體骨骼移植,如果有成果的話,對骨髓病的病人而言應該會有更大的希望……”隔壁辦公桌的醫生無意間提了一句。
“那個課題組才剛起步沒多久,要拿出成果至少需要個十來年,而且機械骨……”另一個醫生搖了搖頭,“不死于排異反應都算是幸運,這太看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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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陽台邊,少女坐在輪椅上曬着太陽,她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熟練地控制着輪椅轉過身。
白澤希光眼中閃過幾分心疼,但依然努力揚起笑容,用輕松的語氣說道:“希實,今天的陽光很好呢,要出去曬曬太陽嗎?”
他的妹妹還小,明明正應該是在校園裡為了學業和友情而快樂或苦惱的時候,明明應該在放學後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玩,或是偶爾和他拌拌嘴,可是,這孩子被迫成熟得太快了。
“哥哥今天不忙嗎?”希實指了指他肩膀上的書包,笑盈盈地回答,“是不是又要參加什麼比賽了?如果是哥哥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今天沒有事。”白澤希光搖頭,把書包放在桌子上,來到妹妹身後,“我推你下去曬曬太陽吧。”
便利店的打工在晚上,趁着夜晚人少,他還可以接一些網上的委托,比如幫人做表格、改程序一類的短工,早上的課上小睡一會兒,再找找下一個能賺到獎金的比賽。
他給父母的說辭是參加賽前集訓,他們早就習慣于自己時不時消失,隻要每隔一段時間能給他們帶回獎杯,那兩個人就不會多過問。
希實輕輕抓着他的袖子,天藍色的腦袋微微仰起:“今天我想就在陽台上曬太陽,哥哥,我想要聽你給我念書。”
“當然沒問題。”白澤希光不會拒絕妹妹的一切合理要求,後者也從不會提出讓他感到為難的要求。
他搬來一邊的折疊躺椅,把希實從輪椅上搬到更柔軟舒服的躺椅上,雙手在觸及那雙因為太久沒有活動而肌肉萎縮的雙腿時,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楚。
希實環住他的脖子,将腦袋埋進他的脖頸,借着視線死角遮擋住了自己擔憂的神色。
自從爸爸媽媽消失以來,哥哥就越發忙碌,她并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猜不到事情的真相?後來,她再也沒問過關于父母的去向,哥哥也不會主動提起他們。
她現在還能安然在醫院裡接受治療,那些醫療費用是哪裡來的呢?
正如爸爸媽媽所言,哥哥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從小到大無論是什麼樣的比賽,他總能奪得桂冠,小學時期就曾經有人看中他的才能,希望和他簽訂未來的合同……
明明哥哥應該有更好更光明的未來,她是不是……拖累了哥哥?
“……别擔心,希實。”白澤希光低聲說道,“我會陪着你。”
希實眨了眨眼,把隐隐湧上來的淚意憋回去:“嗯……我知道,哥哥。”
一人半卧在躺椅上,一人坐在輪椅上,午後的陽光正好。
“我怎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隻因你比它可愛而更溫婉,風将五月寵愛的嫩蕊摧殘,夏天借來的時間可惜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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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芳豔不終于褪色,但你的長夏永不凋零,你皎潔的芳華永不消亡。
死神也無緣将你幽禁,你在我永恒的詩中長存。」
「人類隻要一息尚存,雙眼能看(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
矢富蘿莎輕聲念出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