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去一段距離,已經看不見倉庫的正門,麗子爺爺才皺起眉:“這條路不是去辦事處的吧?”
“當然不是。”犬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幾乎貼在了他身後,此刻露出一絲獰笑,“這是去地獄的路……”
隻要把麗子爺爺殺掉,村子裡有他的暗箱操作完全可以把這件事化作「墜崖身亡」,而麗子和那條狗又說不了話。
等那兩個遊客意識到不對勁就已經來不及了,他會把現場僞裝得好好的,僅憑兩個遊客的話,那些沒用的警方才不想浪費時間在一個小山村裡發生意外上面。
麗子爺爺忽然感覺喉嚨一緊,身後的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什麼?你、呃……”
“要怪就怪你家那個好孫女亂發善心吧,誰讓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呢?你就和高樹家那小子一起下地獄去——”
犬冢臉上猙獰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麗子爺爺本能地反抗起來,一開始怎麼也逃不開的禁锢卻突然之間卸了力,他掙脫開犬冢的桎梏,踉跄向前摔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而原地的犬冢則是臉色發青,死死地捂着胸口蜷縮在地面上:“救、救……”
“嗚……!”泡泡不知何時從倉庫裡飛奔出來,擋在麗子爺爺面前死死盯着犬冢,尾巴隐隐炸毛。
它的鼻子動了動,龇牙的動作微微收斂了一些,眼神中閃過幾分疑惑。
沒幾秒鐘時間,在麗子爺爺還沒反應過來、麗子也剛匆匆忙忙在倉庫拐角現出身形之時,地上的犬冢就睜大着眼睛一動不動了。
泡泡眉頭下壓,聳動着鼻子不斷朝周圍嗅着什麼。
而在兩人一狗都沒注意到的地方,犬冢後背處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帶有灼燒痕迹的小點,附近有一小團用白色油彩筆畫下的簡易笑臉圖案。
————
鳥取縣。
霜月沒有和萩原研二一起回東京,而是在車站就與他分開了。
老東西說起「回我身邊」意思就是讓她回到鳥取縣那個她殺死拉格的基地,也就是一家中型的醫藥企業公司。
雖然不清楚老東西本人是不是在鳥取,但看得出來鳥取對于老東西而言有着特殊意義。
從山梨縣到鳥取縣乘坐新幹線需要大約五個小時,考慮到時間問題,霜月選擇混入一架最近的飛機航班,隻花費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達鳥取縣。
大緻已經預見自己會遇見什麼事,霜月提前給宮野明美發去郵件讓她不用擔心,順便将拉維送的眼鏡小心保存好。
白鴉制藥公司。
前台的工作人員似乎對進進出出的不明人士習以為常,但霜月還是隐去了存在感,乘坐電梯來到地下二層。
這是隻有組織内部成員才能進入的樓層,需要在電梯裡通過生物識别并且輸入正确密碼才能按下按鈕。
“好久不見,小十四,這身衣服很适合你。”
當面前的金屬門緩緩向兩邊打開,霜月看見的就是德普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你還真是無處不在。”
前段時間還在東京基地,現在又跑到鳥取。
德普對她的諷刺毫無反應,隻是笑眯眯地側過身,向着一邊走去:“畢竟有人殺掉了拉格,讓我不得不跑兩頭的研究工作嘛。好了,跟我走吧,Boss要見你。”
忙點好啊,最好能把你忙死。
霜月暗搓搓詛咒着德普,撇過頭去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樣。
隻是德普去往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往常那幾間用于會議的房間,反而是她最熟悉的實驗區域。
-
一間狹小的房間裡。
看着不過幾平米的空蕩蕩房間,白羽蹙眉:“先生呢?”
這兒既沒有觐見boss用的電子屏幕,也沒有她躺了将近半年的束縛實驗台。
德普依舊帶着那副面具般的微笑,敲了敲牆壁,從牆壁的暗格裡拉出一條厚重的鎖鍊:“Boss的确要見你,不過那是在懲罰之後。”
“……懲罰?”白羽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起,不解地轉過頭,水綠色眸子微微閃爍,卻還是順從地蹲下身将襪套褪下,露出腳踝上外殼精緻的腳铐,“我……做錯什麼了嗎?該不會是你私自行動吧?”
話雖如此,她卻明白那封來自烏丸蓮耶的郵件不會作假,或者說,沒人敢作假。
德普也蹲在她面前,指尖擡起她的下巴,在她錯愕的眼神中笑道:“這次是這裡。”
他點了點白羽的脖子,後者條件反射地捏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可怕。
“是……Boss的意思嗎?”白羽眼眸裡漸漸覆蓋上一層陰郁,冰涼的手收得越來越緊。
一開始在實驗室反抗德普的時候,她就經常被關禁閉,那種感受并不好。
其實腳铐裡就存有用于懲罰的藥,隻不過存量不多,大緻隻能讓她失去行動能力一個小時左右。
果然,小十四最在意的地方是頸部,先前拉格把鐐铐裝在腳踝上還是太溫柔了,看來他真的很在意歌海娜那個弟子。
德普表情不變:“沒錯,是Boss的意思哦,小十四,再不放開的話,我的手一旦受傷,對研究進度的影響可是很大的哦?”
那隻寶石一樣的眼睛緊緊盯着他,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迹,不過很顯然,她失敗了。
白羽不悅地松開手,忍着厭惡仰起下巴:“為什麼總是你?為什麼不是先生?琴酒前輩都比你好看多了……”
“……”德普笑意終于淡了一些,把鎖鍊末端的環扣在白羽脖子上,按下牆壁邊緣的掌紋識别器。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池面好嗎?琴酒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到底哪裡比他好了?
房間裡陷入一瞬間的黑暗,白羽下意識繃緊肌肉。
下一秒,金屬光澤的牆壁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金屬栅欄構成的牢籠,牢籠外面則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這是組織的虛拟現實技術,就和訓練場裡的模拟狙擊場景一樣。
“那種藥身上還有嗎?”德普輕聲問道,卻沒有等待回答的意思,而是将一盒藥放在了她面前,“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是會很頭疼的。”
随後,他直起腰緩緩退出了房間:“接下來,就好好享受Boss降下的懲罰吧,想想到底哪裡做錯了。”
面前的大門緩緩關上,随着最後一絲光亮消失,整個人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與寂靜。
感覺到項圈内側彈出的刺針紮入脖頸,霜月早有所料地提前靠着牆壁蜷縮在地上,鎖鍊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漸漸從耳邊遠去。
不過就是……被剝奪五感而已。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根本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