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犯人二号先生吓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收緊了手,也沒注意沾着黏糊糊手汗的手指究竟按下了哪個按鈕。
眼前的男人渾然不知自己頭頂上正懸着一枚炸彈,見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入侵,便不再遮掩動靜,加快動作越過書桌向他沖來。
犯人二号先生終于回想起自己還留了條後路,趕忙按下另一個按鈕,轉頭就跑向側邊的牆壁。
牆壁上被貼上了一枚小型炸彈,随着他的動作發出爆炸聲,一陣火光亮起——
牆壁上出現了一塊黑色焦痕,卻絲毫沒有破開的趨勢。
犯人二号先生:“???”
不可能啊?!
萩原研二的動作也頓了一下,下一秒便繼續帶着疑惑将整個人的重量壓在犯人身上,無視對方骨頭與地面碰撞發出的脆響,一個手刀砍在他的手腕上,另一隻手穩穩地接住飛出的遙控器。
他隻來得及飛快地确認一眼遙控器上被按下的按鈕,單手撬開電池闆掏出電池扔在一邊,毫不猶豫地打昏犯人二号。
“是我,萩原。”他用并不那麼便攜的大哥大撥通了上司的電話,“我抓到犯人了,在監控室裡,根據起/爆/器的設計,全場應該還有七個炸彈,要盡快找到……”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怎麼了?萩原?」對面的上司追問。
“……「微笑」。”萩原研二盯着監控室大門上方,聲音有些幹澀。
門框上方,一枚拆解過的炸彈被固定在牆上——不,應該說,是這枚炸彈曾經被固定在牆上偷襲闖入者,而有另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将它拆解……
拿走了炸//藥,隻留下外殼。
不出意料地,外殼上留下了「:)」的圖案。
這樣說的話……
萩原研二視線落在側邊牆壁的焦痕上。
那不隻是簡單的小型爆炸,焦痕中央有一小點凹痕。
他認得出那種痕迹。
是彈痕。
與普通制式手//槍的子彈不同,更像是某種特制的子彈。
從彈痕的方向推斷,開槍者當時就位于他身後。
……而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響,就連消/音/器的動靜都沒有。
————
白羽收回手,吹了吹槍口上不存在的熱氣。
她射出去的可不是普通子彈,而是臨時用「噼啪砰」捏成的子彈。
也隻有她才能做到如此精确地将雷//管制作成極小的體積。
如何用炸彈炸掉炸彈,而不引發二次爆炸?
在白羽手中,這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瞥了眼壓住犯人的萩原研二,指間夾着一小片便利貼随手抛到空中,轉身沒入陰影。
-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萩原研二警覺地擡起頭,視野中卻隻有監控室大門和空蕩蕩的走廊。
一張白色的便利貼從空中飄落。
「現在,你欠我兩條命:)」
當他看完最後一個字符時,便利貼瞬間化作灰燼。
……所以這人到底在自說自話什麼啊?
————
“這場表演你還滿意嗎?”一身黑風衣的少女站在天台欄杆上,高空的風灌滿裙擺獵獵作響,她卻絲毫沒有晃動。
她摘下禮帽,任由長發随風劃過狂亂的線條:“你說,「莫裡亞蒂」沒有幾個得力下屬,還能像樣嗎?”
幾分鐘過去,她沒有得到回複,隻有傍晚的風卷着枯葉拂過。
霜月垂眸看向漸漸被夕陽暈染的城市:“你不可能沒有在看。”
集齊了炸彈、萩原研二、宮野明美的事件,小黑不可能不關注。
〔……既然如此,這也是某種既定的命運吧。〕
霜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我是這個世界所誕生的意識,也是這個「幻想世界」的神明,如果原定的「劇情」不夠令人滿意,那我就期待你所帶來的改變。〕
小黑竟然沒有拒絕?她以為自己還要嘗試更多次才可能有結果。
意識到小黑話語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霜月忍不住微微蹙眉。
小黑總是将「劇情」挂在嘴邊,又提到了「幻想世界」……
這就說明,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
都将以某種形式呈現在某些人眼前。
他們的歡笑與憂愁,他們的喜悅與煩惱,他們的幸福與苦難,他們的執着與堅持,乃至于他們的人生,他們的生與死、罪與功……
都是可以供給他人娛樂的消遣。
霜月低下頭望向遙遠的地面,高空帶來的輕微眩暈感對于曾經常年與魔女作戰的她而言并沒有多少影響。
她隻是……忽然想起了距今似乎非常遙遠、又仿佛近在眼前的那段時間裡,她所見到的一個個死在戰鬥中或是化身為魔女的同類們,也隻是為「劇情」而服務的「消遣」嗎?
她們分明是活生生存在的人,每一個滿懷着希望成為魔法少女。
這個世界的人們呢?班級裡嬉笑打鬧的同學們、點頭之交的鄰居、甚至是性格各異的組織成員。
再想得深一些,第一世那個自我厭惡到從十一樓躍下的自己,也是龐大故事中不起眼的一角嗎?
她擡起手張開五指伸向天空,望着那枚點綴着花紋的戒指,望着那淺色的寶石,卻發現自己似乎并不對此感到意外。
因為是會被别人看在眼裡的故事,就無法繼續生活下去了嗎?
過去的她或許會這麼想,但現在,她可不會因為這麼點小事情就放棄,倒不如說,意識到這一點的存在反而讓她定下了心。
她還有願望沒有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