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你的變裝方法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白羽忽然停下腳步改變了話題,讓身後的拉維差點沒刹住車:“雖然才認識沒幾天,不過嘛……”
她晃了晃手中的條形禮物盒,遞到對方面前。
“……?”拉維遲疑着伸手接過盒子。
“冬至快樂。”
「冬至快樂。」
記憶中,家人們也曾如此互相交換祝福,即使他們幾乎沒有什麼禮物可以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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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時候是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卻變成了三個人。
有着卡莎薩幫忙制作的身份證明,如今拉維已經是富人區出身的合法公民。
當然,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成了——他不會日語。
白羽似乎對教對方日語很有興緻,琴酒一路上已經聽她無數遍重複日常用語了。
不得不說,白羽的教導風格大概已經被他帶偏了——最常見的方法是從五十音圖這種基礎開始教起,而白羽隻顧着教口語;就像他懶得講解行動的基礎,一上來就要求實戰那樣。
但她有必要把這個叛徒的兒子帶回去嗎……?
琴酒陷入短暫的沉默,忽然意識到白羽也是叛徒歌海娜的女兒。
他眯起眼睛,目光在白羽和拉維之間逡巡片刻。
真有趣,父母背叛了組織,孩子卻兜兜轉轉最後卻仍然回到了組織手中。
“你的名字在日語裡念做Ra、u、i……”白羽大約是說累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總之,會一些英語的話,學起日語很快的。聽話,學會日語的重要性很高……”
盡管日式英語和美式英語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
同樣地,她所習慣的英式英語在裡約也顯得有些突兀。
光是從白羽的語言習慣,琴酒就能猜到對方在倫敦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拉維已經快被陌生的語言繞暈了腦袋,好在他們家裡習慣混用各種語言,他學起來沒有那麼費力。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多出來的墨鏡,忍不住多瞄了幾眼身邊的女孩——比他矮了兩個頭,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卻會至少三種語言……
那股淺淡的檸檬香氣似乎隻是短暫沾染在對方衣角,此刻白羽身上幾乎沒有染上一絲氣味,隻要他一不留神就會忽視那人的存在。
但他不會忘記,在自己的大腦被血色填滿,紛亂的思緒即将擠破腦袋的時候,臉頰忽然傳來的一絲冰涼觸感,以及那雙通透平靜的水綠色眼睛。
那一刻,仿佛周圍一切都離得越來越遠。
耳畔隻餘下那清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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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丸蓮耶對于白羽從巴西撿了個人回來這件事并沒有發表意見,隻是在詢問拉維的身份後笑了一聲。
“十四,過兩天就到維護的日子了,記得去基地報到。”
白羽微微皺眉,眼中露出顯而易見的排斥,但還是乖巧地點頭:“我明白,先生。但是,請問德普什麼時候會死?”
對面的機械聲停頓片刻:“……現在還不行,德普對我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也就是說,未來總有一天,我可以殺死他嗎?”白羽仰起頭,稚嫩的臉上挂着高興的笑容,眼睛在燈光照射下顯得如同玻璃一般。
她的表情純粹而無辜,仿佛剛才口中吐出的話語隻是要去公園玩耍。
“在未來的某一天,但不是現在,十四。”機械音似乎帶着些許無奈,他換了個話題,“先前是我欠考慮了,琴酒和伏特加都不适合照顧小孩,這次我為你挑選了一個各方面都更合适的對象,雖然隻是個外圍成員,不過我相信你會喜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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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Boss。”一道成熟的女聲響起。
那是個擁有一頭淡金色長卷發、膚色白皙的女人,渾身散發着性感妩媚的氣息,光是安靜地靠在牆邊就令人難以移開視線。
她側了側頭,每一個動作都完美得像是在面對攝像機:“歌海娜的女兒有什麼值得重視的地方嗎?”
有什麼值得對方玩過家家遊戲扮演慈祥長輩的必要嗎?
房間的另一頭是背對着她的真皮轉椅,蒼老的聲音從轉椅後傳來:“閑來無事的時候總要給自己找點活幹。歌海娜背叛了也無妨,她的女兒沒有科研才能也無妨,她承受住了SA實驗,勉強也能算得上是和你一樣特殊的存在,莎朗。”
轉椅微微動了動,露出一小截西裝袖子:“你已經長大了,曾被我寄予厚望的歌海娜叛逃了,雪莉不親近我,就隻有十四多少也算得上我的孩子。”
之所以讓那孩子成為白羽的名義監護人,他自然是存了些其他心思。
貝爾摩德撩起耳畔的發絲,輕輕一笑:“您真是有興緻呢。”
「神代十四」是烏丸蓮耶為白羽取的正式名。
十四這個數字取自實驗體編号,又被冠上了歌海娜的姓氏,不得不說透露着一股滑稽與嘲諷——脫離組織又如何?死亡又如何?
你所珍視的一切終會回到組織手中。
這是個詛咒,無論是出身組織,還是半途加入,誰都沒有全身而退的那一天。
這個世界既沒有上帝,也沒有天使。
“你也一樣,莎朗。”烏丸蓮耶也笑了一聲,“「奧菲利娅」這個名字是代表着你對歌海娜的評價,還是對十四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