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全屋後,白羽的生活和先前一樣無聊。
看書、畫畫、研究炸彈。
琴酒不時瞥一眼定位,偶爾收到伏特加傳來的消息,很快就對白羽的行蹤失去了興趣。
而從巴西帶來的那隻小獅子則是處于放養狀态,大部分時間都在基地裡熟悉組織外圍的構架,以及……
“你指望一個從小在裡約貧民窟長大的家夥有多少同理心,還是說……”白色笑臉面具擋住了所有表情,白羽的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地冷淡,讓人忍不住屏息而立,“你覺得,我帶回來的人是個廢物?”
白色面具、暗夜男爵……
後勤部的成員腦海中冒出幾個詞,然而白羽那黑洞洞的面具窺孔仍然面對着自己,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連忙否認:“沒有,白羽大人!這、這是琴酒大人的命令……我、我明白了,我會為席爾瓦先生安排更高效的計劃……”
代号成員之間的命令沖突了怎麼辦?
那當然是想辦法兩全,想不出辦法就先應付過當前的成員,先活下去再說。
該死,同事不是說過白羽很好說話的嗎?
“啊,是琴酒前輩啊。”白羽擡手敲了敲面具,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那就證明給他看,我看中的到底是什麼人吧。”
在兩人對話期間,拉維都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身後躺着一具毫無聲息的屍體。
事實上,他并不排斥殺人,卻也沒有多麼喜歡殺人。
自從家人都死去後,他便有些喪失了對生死的認知,現在的他已經将自己賣給了另一個人。
“但、但是,白羽大人……從這個年齡開始培養各種才能……”
每個方面都嘗試一下,即使對方有些天賦,絕大多數人的終點也不過是個普通代号成員。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如果不喜歡,再換一個方向就好——組織不養閑人,但我希望收獲一個熱愛事業的部下。”
她側了側頭,蒼白的手指間夾着幾枚貼片炸彈:“就像我一樣。”
熱愛研究炸彈?
後勤成員看着那幾枚炸彈,沒敢問出這句話。
————
“好久不見,小十四。”
金屬色機械大門自動打開,德普的聲音先一步傳入耳中。
白羽皺了皺鼻子:“如果不是先生的命令,我真不想見到你。”
每次見到德普就沒有好事,先是被在實驗室關了半年,被剝奪視覺和聽覺,隻能感覺到各種尖銳物品刺入皮膚,連痛覺都感受不到,在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裡勉強靠着想象猜測身邊的人在做些什麼。
然後就是被不停地抽血、取活檢,骨頭都不知道被穿了多少次,終于有一天摘去了阻礙視野的儀器,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一隻眼球被取出再裝回去。
緊接着,束縛着四肢的金屬扣被換成柔軟的束縛帶,原因是腦海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不能破壞這裡。
這具身體不知道被做了什麼,沒辦法進食正常的食物,舌頭一碰到食物就會反射性地嘔吐,隻能依靠某種藥物維持機能——不過對于沒有味覺的她而言反而省了不少事。
到這裡為止,白羽都能夠接受,畢竟為了那位先生,她不怕麻煩。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每隔一段時間看見德普那張惡心的臉?!
她可沒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自然不會對天天往自己身上采樣做實驗的實驗員有什麼好感。
幸運的是,先生并沒有下達「喜歡德普」這種離譜的命令。
德普絲毫不在意小白鼠的厭惡,隻是聳了聳肩:“你身上的秘密,我也很想研究清楚呢……可惜boss很看重你。來吧,老樣子,換衣服,躺在台上。”
他揚起下巴示意對方躺上實驗台——四角是固定四肢用的圓環,被貼心地包裹上透氣的彈性材料,床上也鋪了柔軟的床單,但床頭的半圓形儀器和數字昭示着它就是「十四号」使用過的那台機器。
白羽眼中的厭惡愈發濃重,但還是脫去風衣,進入隔壁挑選衣服。
說是挑選,實際上左右不過是那些慘敗的實驗服,她隻是從裡面挑一件看起來最幹淨的罷了——而進行檢查時,身上的衣服遲早會被脫下。
在實驗室,她的地位比那些低級耗材也高不了多少。
她低頭看了眼慘白色的手臂,普通的針眼并不會在她身上留下傷痕,隻有較大面積的破壞才會留下痕迹,但德普對待她的研究總是控制在不會留下傷痕的範圍。
她至今都沒有弄清德普的研究方向是什麼。
超級人類?可她的身體素質隻能算得上強韌,碰到刀槍依然會流血受傷,被重物砸到一樣會骨折,力量也隻能破壞薄薄的鋼闆,自己同樣會受到反作用力傷害。
洗腦?她清晰地明白自己眼球後面裝了個什麼玩意兒,也并不介意以這種方式證明對boss的忠誠,對她這種人而已隻不過是多一個活下去的動力,但德普每次采取的實驗數據并不止如此。
藥物?德普用在她身上的藥物就那麼幾種,組織裡流傳的藥物都沒有德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