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放炸彈的當然不是琴酒，也不是霜月。

而是薩格提巴帶來的一堆計時炸彈到點了。

霜月隻是把一枚無聲的三号炸彈送給拉維，而後者讓薩格提巴的屍體消失在了原地而已。

她似乎毫不在意地将後背暴露給對方，平靜而迅速地清理掉現場的痕迹，随後離開了貧民窟。

拉維垂下眼簾，機械地跟在她身後，似乎還沒從今天的刺激中緩過神。

————

按照卡莎薩對琴酒的了解，如非必要，對方并不喜歡鬧出大動靜。

——噢，的确說不上「大動靜」，除了那消散在空中的濃煙以外，就連身處貧民窟的眼線們都沒有聽見爆炸聲。

不過，薩格提巴的屍體已經物理意義上蒸發了……就在某位眼線的注視下，悄無聲息地像被碾成灰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那團濃煙也不過是他被吓得失手打翻了油燈點燃堆成山的木箱，而恰巧木箱裡裝了些易燃易爆物品。

“嗨，大忙人，薩格提巴的屍體呢？”卡莎薩直白地問道。

琴酒頭也不回地走向房間：“任務完成了。”

聽到這句答非所問的話，卡莎薩摸了摸下巴，雙眼眯起。

琴酒回來的時間點很早，而留在貧民窟的眼線們除了薩格提巴蒸發的消息以外，沒有再傳來與琴酒或者奧菲利娅有關的情報。

然而在此之前，琴酒曾把奧菲利亞派去了貧民窟……

像是被碾成灰一樣消散嗎……

那孩子身上的秘密似乎不少呢。

琴酒腳步忽然一頓，側過頭投來警告的眼神：“不要動不該有的心思，卡莎薩。”

卡莎薩笑眯眯地聳聳肩：“我哪敢啊。”

就是不知道，琴酒指的到底是薩格提巴身上關于組織的秘密，還是奧菲利亞了。

亦或者，兩者皆有？

————

富人區的商店街。

此時已經是黃昏與黑夜的交替時分，天邊的烏雲早已消散，隻餘一片即将被黑暗吞噬的霞光。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漫步在街邊，影子越拉越長，直至沒入陰影。

十字路口的路燈換了個顔色，霜月掃了眼側面邁開步伐的行人，毫無異色地停下腳步。

她側過身，望向身後一直低着頭的少年：“在想什麼？”

拉維擡起眼皮，視線落在她的鼻子上，沒有與她對視，緩慢搖了搖頭。

“……”霜月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展開。

一對黯淡的耳環躺在蒼白的手掌上，原先變形的地方被仔細地重新修整過，即使光澤黯淡飽經滄桑，也能看出主人對它的愛護。

老媽總是時不時地擦拭這對耳環……

拉維的眼神動了動，下意識地伸出手——

對方并沒有躲開，而是任由他抓住了那對耳環。

“……我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拉維的聲音有些沙啞，沒有在意那冰涼到異常的手掌。

“它本就屬于你。”霜月收回手，若無其事地回過身盯着馬路對面紅綠燈的倒計時，“而你的人生，現在已經屬于我了。”

不過是一場地位不對等的「等價交換」而已。

她壓了壓帽檐，聲音毫無起伏：“跟上。”

-

數分鐘後。

拉維被送進了理發店，一動不動地被理發師擺弄着。

這所理發店的裝潢很精緻，每個客人都有獨立的小隔間，配備專屬理發師。

霜月靠在玻璃櫥窗邊等待着，半張臉被窗外的霓虹燈照亮。

她沒有養過寵物，第一世的父母嫌養寵物繁瑣，第二世則是自己随時可能死在戰鬥中，這一世也沒有什麼養寵物的想法。

隻是拉維跪坐在地上的那一幕，讓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在雨中小巷裡蜷成一團保暖，試圖伸手給身邊的流浪狗分一些熱量，卻被流浪狗抓了一爪子，幸運的是爪子隻抓破了衣服。

第二天，她在草叢裡發現了那隻流浪狗，它似乎生病了，恹恹地盤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這次它連自己的接近也沒有發現。

于是她再次伸手，抱住了流浪狗，随着饑餓和困倦在迷迷糊糊中睡着，等醒來時那隻流浪狗已經離開了。

霜月望着窗外的馬路，視線漸漸失去焦距。

……常識告訴她，人不應該被當做寵物。

她也是，拉維也是。

窗外走過一個黑色長發的男子身影。

偏向亞洲人的臉型讓霜月下意識瞥了一眼，對上一雙墨綠色的眼睛。

針織帽、長頭發、綠眼睛、特征性的下眼線……

噢，這形象她記得，是大銀彈赤井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