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是裡約的「一半地獄」。
某些美國媒體曾經做過不完全統計調查,裡約貧民窟每年死于幫派火拼的人高達上千人,而這個數字還在上升,已經超過了戰亂國家的死亡人數。
在這裡,違禁品是最大的赢家,巴西的地下幫派掌控着違禁品販賣,而大量未成年人,尤其是少女,就成了他們下手的目标。
這些高額利潤的生意都被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貧民窟的大多數人們隻能從事各種各樣的行業,為自己和家人的存活而尋找出路。
搶劫、盜竊、甚至是殺人,隻要能得到生存下去的資源,他們什麼都可以做。
總有好奇心旺盛的冒險者們願意深入貧民窟一探究竟,而高低錯落而複雜的貧民窟道路為當地人提供了良好的掩護,每天發生在此地的失竊案不計其數,然而又有幾個人能找回失物呢?
角落裡,幾個赤膊少年湊在一起。
“嘿,今天的收獲還不錯!”
“我看看,餅幹、面包、還有錢包?天哪,裡面有好厚一疊雷亞爾!”
“彼得,把你的手收回去!這是我們共同努力的成果,别想着獨吞!”
“噢,我隻是忍不住想數數看……”
少年們對視一眼,誰也不肯先放開抓着的錢包。
“别愣着了,我來分。”其中一個微胖的少年說道,“平均分配,也别争出力多少的問題,否則哪天被搶了更心疼。”
他是四人之中體格最健壯的,逃跑路線也是他制定的,算是這個小團體中的領頭羊。
剩下三個少年遲疑着松開了手。
微胖的領頭少年數了數錢包裡的紙币,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分發下去。
“你們在分什麼好東西?介意我也插一腳嗎?”路口傳來一道同樣年輕的聲音。
四人齊齊擡頭:“誰?”
随着神秘來客的接近,他的樣貌暴露在月色下。
那是個有着黃色蓬松玉米卷發的少年,下睫毛又粗又長,他穿着皺巴巴的皮外套,下身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套着一雙鞋帶磨損的球鞋。
盡管對方看上去有些窮酸,但比起他們這些沒有衣服穿隻能裹些破布料的髒兮兮模樣,仍然顯得格外突出。
領頭少年皺眉:“拉維?”
被稱為拉維的少年揚了揚眉毛,重複道:“你們在分什麼好東西?介意也給我一點嗎?”
“你在說什麼蠢話?”少年團體中的一人語氣不善,“我們辛辛苦苦得來的成果,憑什麼讓你分一杯羹?”
他盯着拉維身上的衣服,不自覺地露出羨慕的神色:“而且你這家夥最近肯定發财了吧?居然連皮大衣都穿上了!”
拉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皮外套,緩慢地從外套内袋裡掏出一把鉛灰色的堅硬物體,表情似笑非笑:“就憑我有這個。”
“什麼……”四個少年在看清那物體的瞬間收了聲。
那是一把手/槍。
領頭少年眉頭皺得更緊了:“拉維,你最近去哪了?”
他們同為在貧民窟求生的底層人物,經常為了生存而成群結夥地聚在一起幹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拉維·席爾瓦也曾經是他們之中的一員,不過對方性格孤僻,甚少與其他人來往。
他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過關于拉維的閑言碎語,大約就是拉維的父親前幾年死了,母親在貧民窟沒什麼人脈,隻能生活在最髒的破巷子裡,結果孩子還和自己鬧矛盾。
說實話,這種經曆在貧民窟之中再普通不過了。
拉維最近忽然消失了一段時間,誰也沒在意他的行蹤——畢竟這裡每一天都有人離開或是死去,而拉維的人緣也并不好。
此刻,他卻一改往日邋裡邋遢的模樣,換上了一身能夠蔽體的衣物,常年紮着髒辮的頭發披散開來被理得蓬松而有光澤,灰撲撲的臉也洗得幹幹淨淨,打扮成熟了不少。
除非是天上掉餡餅,否則領頭少年可不相信對方走在路上就撿到了一大筆雷亞爾。
“噢,我碰到了點好機緣。”拉維簡短地一筆帶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們,“那麼你們的選擇呢?看在我們認識的份上,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賭槍裡面有沒有子彈。”
他的語氣和過去有着天差地别,以前的他從不會用那麼帶有侵略性的目光看着别人,手裡的那把槍恐怕也是真家夥。
領頭少年看了眼黑洞洞的槍口,又對比了一下己方的生鏽小刀,果斷地說道:“給你一半。”
“老大?!”先前被稱為彼得的少年不滿地出聲,但在槍口的威脅下還是悻悻地閉上了嘴。
這麼厚一疊紙币,他們居然要分一半給一點力都沒出的拉維?
因為在生存下去這個選項面前,所有的東西都沒那麼重要。
領頭少年攔住同伴,将錢包裡的紙筆分出一半。
“不夠。”拉維突然出聲,被月光照亮的半張臉上露出幾分貪婪,“全都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