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莎薩的情報多半沒有問題,那張抓拍照片裡的黃發背影穿着皺巴巴的皮外套,下半身的褲子是破破爛爛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腳上套着一雙舊球鞋,雖然畫質有些糊,但能勉強分辨出那件衣服上沾着各種污漬,十分符合貧民窟居民的穿着。
“我以為貧民窟的人都衣不蔽體。”霜月撐着下巴說道。
她從未來過南美洲,自然也從未親眼見過這裡的城市和生活,隻能憑借腦海中為數不多的刻闆印象做出推測。
卡莎薩搖搖頭:“并不都是這樣,貧民窟當地幫派為了獲得居民的支持,會用心地管理地盤,甚至免費資助醫療事業或者分發生活用品,大約有一半人至少能維持生活。”
當然,他所表述的隻是秩序的一面,在這個被譽為「一半天堂一半地獄」的城市裡,貧民窟裡的生活不可能那麼美好。
“就是那裡嗎?”霜月站起身,望向窗外。
酒店的一側是馬拉卡納球場,另一側是科爾科瓦多山,遙遠的前方是一片高低錯落鑲嵌在山壁上的平闆房。
“沒錯。”卡莎薩也來到窗台邊,倚靠着牆壁看向對面。
在那片密密麻麻的平闆房之間,隐藏着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陰影。
也許這一刻正有什麼人舉着望遠鏡觀察他們的方向呢。
卡莎薩低頭:“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琴酒大概是不想再繼續看到他惺惺作态的笑,随手抓起桌上的房卡就離開了會議室,隻留下霜月向對方了解着當地的狀況。
從側面理解,也就是卡莎薩在某種程度上受到琴酒信任嗎?
她這麼思索着,神色自若地回答道:“能和我說說貧民窟裡的幫派嗎,安托萬?”
聽見這個稱呼,卡莎薩挑了挑眉,眼睛縫眯得更細了:“不得不說,我喜歡被這麼稱呼。既然如此,那我就簡單講講吧……”
————
卡莎薩為他們準備的落腳處位于頂樓,視野開闊,拉開窗簾就能看到基督像與它背後的藍天。
貧民窟的大半部分也被囊括其中。
沒有感受到窺視的霜月隻是簡單檢查了一番房間的角落,來到窗戶前,若有所思地從裙底摸出一隻望遠鏡。
還沒等她低頭調整焦距,一股若有若無的窺視感就讓她忍不住挺直了身子。
這股窺視感的源頭并不是房間裡,而是來自窗外。
霜月動作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望向山頂的基督像,實則悄悄将注意力放在了感知上。
貧民窟的方向有某個人的視線剛剛略過這裡,沒有殺意,仿佛隻是随意一瞥,否則她那經曆過無數戰鬥的直覺早該發出警報了。
「“卡莎薩這家夥前不久惹毛了貧民窟的人,現在他的臉可不能當通行證刷。”」
方才琴酒的話語再度回響在腦海中。
也就是說,卡莎薩與貧民窟的大幫派之間有過密切的關系,其身份地位甚至能做到在貧民窟把臉當通行證刷。
而最近大約是發生了些意外,以至于兩者之間的關系出現問題,短時間内貧民窟與卡莎薩也許會處于某種對立狀态。
鑒于卡莎薩對「貧民窟過段時間會重新與他恢複往來」這件事十分自信,霜月更傾向于卡莎薩之于貧民窟幫派的重要性很高。
那麼此刻落在酒店的關注來源便顯而易見了——那是貧民窟的人在關注卡莎薩的動向。
這座坐落在富人區中心的高級酒店彰顯着卡莎薩在當地的财富和地位。
霜月最後瞥了眼展開雙臂的基督像,伸手拉上雙層的花邊窗簾。
根據卡莎薩的描述,貧民窟裡幫派魚龍混雜,但主要分為東和西兩塊地盤,同時它們又受制于貧民窟的「王」,也就是曾與卡莎薩建立交易關系的頭領 。
而凱匹林納此刻正在貧民窟中躲避FBI的追捕。
……該說不愧是名柯世界的FBI嗎,業務範圍說不定比CIA還廣。
霜月在内心無聲吐槽一句,開始意識到擁有情報人員的好處——至少她不必親自去貧民窟打探情報,承載一堆無用的細節再從中抽絲剝繭,還要面臨語言方面的障礙。
更進一步說,擁有得力的下屬可比自己一個人悶頭苦幹輕松多了。
前提是卡莎薩給出的情報沒有錯誤。
下屬啊……
她把玩着垂在胸前的發尾,水綠色貓眼在燈光下閃爍了一下。
雖然很不想順從小黑的意志,但……
所有文學作品中的莫裡亞蒂,都不可能甘于成為其他人的傀儡。
如果能做到這件事的話,說不定……
“嗡——”
一封新郵件進入收信箱。
「一小時後,樓下路口。——Gin」
沒錯,琴酒非常放心地讓她一個人待在一間房裡,正如先前把她一個人丢在安全屋那樣,完全不在意她能不能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