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發性骨折、凝血障礙、貧血、腎功能異常、高鈣血症……
醫生翻看着報告單上一系列的異常,眉頭緊鎖。
上野老師緊了緊拳頭,出聲問道:“請問……希實現在怎麼樣了?”
“你是她的家屬嗎?”醫生沉思片刻問道。
“我是她的老師。”上野老師心裡一沉。
白澤希光舉起手:“我是她的哥哥。”
“他們的監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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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1:06 ●REC
“為什麼會這樣?”工藤歌未難過地抱着白兔子玩偶,眼眶通紅,“明明隻是上台表演舞蹈而已,結果希實卻受了很嚴重的傷。上野老師說,她是因為不小心摔倒骨折,但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沙耶,你昨天沒有留下錄像,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小蘭告訴我,昨天希實在舞台上像是突然失去意識一樣摔倒在地上,然後被上野老師和希光哥哥送去了醫院,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我今天向上野老師提議去看望的時候,她告訴我希實還沒有醒過來,要等一段時間才行。我問起原因,她就說是因為希實排練的時候太用功,以至于在舞台上支持不住暈倒了。
“沙耶,你知道她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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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19:34 ●REC
“晚上、好……歌未。”
霜月拿起記号筆寫道:「希實隻是因為太累而生病了,等她的病好了就會回來。」
她自然地露出安撫的笑容:「我對于歌未而言,也算是一種疾病。所以不用太擔心,等希實身體好起來,我們還可以和她一起玩。」】
擺滿各種各樣玩偶和挂飾的房間裡,霜月按下小相機的結束鍵,眼中的笑意漸漸淡去。
按照上野老師的說法,白澤希實隻是“因為太努力地練習以至于病倒了”,這樣的話語隻能糊弄那些單純的小朋友——她可是親眼看到希實潔白的衣裙被鮮血染紅,整個人像是破布娃娃一樣從腰間折斷、軟趴趴地倒在地上,誰會相信那隻是“累倒了”?
那些家長們的想法顯然與她一緻,工藤優作反應極快地安撫現場并撥打了急救電話,陪着希實上了救護車的隻有上野老師和白澤希光。
上野老師回來後神不守舍的模樣足以讓霜月得出并不樂觀的結論。
明明她很早就發現希實的情緒不太對勁,卻因為感受到白澤希光對眉毛的愛護,猶豫着選擇了視而不見,隻以為是不同家庭的多樣性,可現在她似乎明白了——直到倒下的前一刻,希實都在期盼着的是什麼。
是父母的回應,是将近一年以來他們從未見過的、希實的父母。
哪怕是工作繁忙的鈴木史郎和鈴木朋子也不會缺席女兒的家長會,哪怕是懶懶散散的毛利小五郎也會口不對心地在糟糕的天氣裡“剛巧”出現在校門口。
但他們從來沒見過希實的父母。
與曾經被「父母」寄予畸形期待的她不同,希實缺少那份在成長中應有的期待與關注。
霜月揉了揉太陽穴,望着桌面上那張七五三節拍的全家福,将突然翻湧起的回憶壓下,開始重新思考白澤家的微妙氛圍。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工藤優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沙耶,我可以進來嗎?”
她在飯桌上沒有表現出異樣,優作這個時間點來找她有什麼事?
霜月收拾好情緒,跳下床踩着兔子拖鞋打開房門。
“有空和我聊聊嗎?沙耶?”工藤優作穿着睡衣,攤開手露出手心裡躺着的淺色絨球發卡,神色溫和地問道,“這是我拜托阿笠博士發明的發聲儀,隻需要配合發聲道的振動就能按照使用者的意願發出聲音。”
他翻過發卡,露出下方的金屬片:“隻要将金屬部分貼着喉嚨前方的皮膚就可以了。”
即使是十幾年後,電子喉嚨發聲儀也隻能做到手電筒的大小吧?
霜月盯着那與普通發卡無異的發聲儀,側身讓工藤優作進入房間。
“試試看吧。”工藤優作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示意她接過發卡。
發卡的裝飾是可愛的淺色小毛絨球,與毛利蘭送給她的挂飾很相似,隻是尺寸更小一些,像是一小團雪球。
霜月猶豫片刻,試着将發卡貼在喉嚨前方,不太适應地張了張嘴:“……?”
優作……?
她随意念了幾句前幾天背誦的課文,仍然沒有成功。
明明在不需要輔助的時候還能勉強蹦出幾個詞,現在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我在。”工藤優作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拿下對方貼在頸前的發卡,指尖無意間觸碰到她的皮膚。
霜月身體微微一僵,控制着自己沒有做出過激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