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略微眯起眼睛——剛才被猛烈的溫暖包裹,她一時間竟然忘了丘比的存在。
無論外表多麼可愛,她都不會因此而忽略丘比的危險性。
趁現在把丘比殺掉的話……
【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這麼做,霜月,】丘比歪了歪腦袋,【與這個世界不符的魔法體系隻會讓你受到傷害,還可能連累到這具身體的主人。】
正如它所言,霜月在試圖調動魔力的刹那就忍不住咬緊了下唇。
當「毀滅」性質的魔法施加在丘比身上時,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擠壓着她的靈魂。
如果強行使用魔法,很可能會讓原主也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
【我無法與這個世界之人簽訂契約,即使不消滅我,也不會對這個世界産生什麼影響。】丘比跳下工藤新一的腦袋,從半開的窗戶一躍而出,【不過你現在似乎非常不想看到我。】
當然不想。
原主的其中一幅畫裡有一團粉色的生物,其他人也許很難理解對方堪稱抽象的畫技,但霜月一眼就認出那是丘比。
丘比沒有說謊,這個世界隻有她能回應對方,可是目前她借住在原主的身體裡——也就是說,原主很可能也能與丘比交流。
……按照丘比的說法,至少原主無法變成魔法少女,算得上是個好消息。
于是她衡量了一下殺與不殺丘比的利弊,最終選擇了收回視線。
“沙耶?”與她平視的工藤新一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
霜月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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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味道。
無論進食什麼樣的食物都像是在嚼不同口感的蠟燭。
霜月隻是在三人期待的視線中勉強扒拉完半碗飯,又把鈴木園子送的檸檬茶喝完,算是結束了這頓晚餐。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體比起同齡人更加虛弱,讓一向習慣以強韌體質進行戰鬥的她頗為不習慣。
“沙耶不試試看炸蝦嗎?”有希子期待地将炸蝦往前推了推,“這家店的炸蝦很受歡迎。”
工藤新一果斷夾了一隻炸蝦——他怕自己再不出手的話,好吃的菜都會進霜月的飯碗裡。
老媽已經快要把對方空掉的碗重新填滿了!
注意到自家兒子的動作,有希子不着痕迹地将甜品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她絕對要做一個合格的母親!
這是什麼二胎奪愛環節?!
霜月忍不住把碗往自己這邊收了收,她實在覺得毫無味道的飯菜難以下咽,也并不怎麼喜歡蝦,于是試圖用委婉一些的說辭表達自己已經飽了。
出口的口型卻是——「我不會剝蝦」。
面對三人有些驚訝的神色,她差點想把自己埋進飯碗裡。
她隻是進入了七歲孩子的身體,又不是真正的七歲,怎麼現在連說話都變得奇怪起來了?!
還說出這種幼稚的話……她已經預感到對方的回答了。
不過就是‘這有什麼不會的’……
“不會嗎?我來教你!”
腦海中的童年記憶忽然消散,霜月不由睜大了眼睛擡起頭。
工藤有希子拍了拍手,率先站起身:“不過我們需要先洗手,新醬來做示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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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哦,沙耶醬,先用一隻手抓住蝦的身體,然後像這樣子把蝦頭扭下來……”
“然後用這個姿勢從旁邊剝掉一截蝦殼……”
“最後在尾巴這裡掐一下,完美的蝦肉就出來了!”
“在剝硬殼蝦的時候要更加注意,”工藤新一補充道,“不能直接用指腹去壓蝦殼的邊緣,不然很容易被劃破手指。”
有希子悄悄松了口氣。
還好她努力端平了水,沒有讓新醬感覺母愛被奪走。
霜月猶豫地看着手中被自己剝出的完美蝦肉,将其送到了工藤新一碗中。
後者疑惑地擡起頭,卻見工藤優作擡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晚上想做些什麼?看書還是畫畫?”
上次醫院裡的檢查結果還在抽屜裡躺着,他和有希子可都沒有忘記霜月的五感缺陷,特地挑選了外形好看的食物,隻是現在看來效果并不好。
一想到對方甚至不能從美食中獲得正向反饋,他就忍不住感覺心裡有些沉。
往好處想,對方已經能夠聽到些聲音了,說不定其他的感官也會在心理問題的源頭被解開後一點點恢複。
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然而望着工藤優作溫和的眼神,霜月沒能表達出這句話。
這樣高強度的交流對她而言有些超标了,但出乎意料地,她并沒有感覺到疲憊。
她靜默片刻,寫道:「我想給她留幾句話,可以嗎?」
她想要……伸手觸碰這份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