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林副官你也從來不會用這麼生疏客套的話來搪塞我。從我回來的第一天起,你就笑得很客氣,也很生疏,估計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在懷疑我了吧?”
林歧仍舊在笑,虛假而又精緻的笑容像張挂在臉上的面具。“您發現了。”他說。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你這麼做很難讓我發現不了,你在懷疑我,而且還将我的異常彙報給了燈塔,是嗎?所以他們才會讓你來監視我。”白楓靠在岩壁上慢條斯理的說道。
“所以,您承認您不是周也長官了?”林歧忽然收斂了笑容,眼神認真地盯着面前的人。
“你心裡不是有答案了嗎?”暗金色的瞳孔散發着危險的氣息,而林歧卻依然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
“你是誰?”林歧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白楓露出了個嘲諷的笑:“看來,燈塔也不全是廢物啊。如你所見,我就是周也,連基地的基因檢測都沒檢查出任何問題,你又憑什麼懷疑我的身份?還是說,燈塔已經不信任你了,你這麼久都沒法拿出證明我不是周也的證據,‘燈塔的眼睛’這個位置你還能繼續坐下去嗎?據我所知,燈塔的眼睛可是不容有失的。”
“我是否是合格的眼睛,這點自然有燈塔來判斷,就不勞您操心了。不如還是說說,關于燈塔頂層失竊的貴重實驗材料吧。我的ID卡一向都是放在身邊的,隻有那一天,因為突然派遣到我手裡的巡獵任務,所以才把卡留在了巡獵局的辦公室裡。我想,對于巡獵官來說,在巡獵局裡拿東西,想必不是什麼難事吧?”
“證據呢?即使是燈塔的人,污蔑巡獵官也是重罪吧。”
“證據會有的,無論你是誰,我也不管你是誰,又抱有怎樣的目的,周也巡獵官都不是你能代替的,準備好付出代價吧。周也巡獵官對于人們來說是希望,等同于燈塔之于人類基地,我絕不容許有人冒充他的身份,在基地裡作威作福。”
“喂,搞清楚一點,我可從沒頂着這身皮作威作福過,連基地派遣的任務,我都一絲不苟地執行,你呢?你現在又是以什麼立場來指責我?”白楓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暗金色的瞳孔一動不動地盯着林歧。
瞬間,林歧感受到了趙浔曾經感受過的感覺,一種仿佛被巨型猛獸盯上的感覺,連獵龍的時候都不曾有過的恐懼感頓時迎上心頭。
會死的——
這是林歧最後的念頭,求生的本能迫使林歧逃離這個地方。他看向不遠處仍在交談的巡獵員們,努力地将腿往那邊移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完全沒法移動,連聲音都被封在喉管裡,此刻,他連呼救都做不到。林歧此刻終于體會到了眼前這人的可怕之處,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在這個野外無聲無息地了結他。同時,他也肯定了,這絕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周也。
漸漸的,林歧感到周圍的空氣重新開始流通,被遏住咽喉的感覺也消失了,他重新找回了呼吸的感覺。林歧低下頭,不再與那雙暗金色的眼睛對視,周圍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唯一能證明剛才不是他的錯覺的,隻有手臂上豎起的一排寒毛。他不再是之前那副态度了,轉而換上了一副謹慎小心的神情,視線慢慢上移,他看了“周也”緊繃成直線的嘴角。
林歧從不知道基地裡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人,一個比周也實力更恐怖的人,這點從巡獵的風格上來說,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可如果是基地的人,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而且,這種實力,即使不用冒充周也,也足以坐上巡獵官的位置了。況且,還剩下最後一個疑點,他是怎麼通過燈塔的基因比對的?比對結果分明顯示,核心基因區與周也的基因存檔完全一緻。從沒出現過的詭異情況。
這邊,白楓也再重新打量他,像一種審視獵物的神情,不摻雜一絲人類的感情。很快,他不再看林歧了,而是将目光轉向岩洞外,雨停了。
突然,白楓開口道:“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但是你完全可以直接來問我,而不是将眼睛放在其他的不相幹的人身上。你知道我說得是誰,回去記得别老盯着他的家,長點記性吧,我能讓你無聲無息消失在外面,自然也有辦法讓你消失在基地裡,在燈塔看不到的地方。”
“哦,對了,今天的談話記得保密,我可不希望再聽到什麼奇怪的傳言。對于你們熱衷的權利也好,燈塔也好,我都沒興趣,也不會給你們基地造成什麼困擾,你隻需要把我當成真正的周也來對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