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浔還是覺得對方的說法太過悲觀,但完全可以理解。他沒有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隻是默默地聽着,尤其是在聽過夢裡的那場龍學課之後,趙浔現在可以肯定,這個世界上确實存在過其他的史前文明。
“好吧,我似乎說了太多不相幹的話,希望你别介意,我們做科研的總是會這樣。因為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迷茫,剛剛那些話就當是我的牢騷吧,還請不要往外傳。”
“不會的,我記性不好,聽過就忘了。”
“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景揚又笑了起來。
趙浔見旁邊那個高個子的巡獵官,他記得是叫華勘,似乎從進來開始到現在都沒怎麼說話,一直是景揚在交談,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有點難以想象他居然能跟周也合得來,兩個人性子差得實在有點大。
在趙浔打量華勘的時候,景揚又開口了:“按照你現在的修複速度,最慢後天就能自己長好,不過,保險起見,最好還是多躺兩天。強酸雨的腐蝕性很強,這可跟末世前那些酸性一般的酸雨不同,這次是強酸。雨水已經融入傷口了,在完全代謝掉之前,它會一直侵蝕你的身體,要是換了一般人早就死了,哪還能撐到救援。”
“是誰把我送來的?”
“喏,某位副官大人咯,巡獵官倒是真把你放在心上,連出門都不忘留着親信照看。”
趙浔順着景揚的眼神轉向了床尾站着的,一絲不苟的華勘。
周也特意留下的?林歧跟他一起出去了,但卻把自己的親信留下了……趙浔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感覺心裡有點酸澀,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景揚離開了,接下來的幾天裡,華勘都會過來探望,為了确認沒有人過來鬧事。那天從外城遷徙到内城的人很多,大部分都多少淋了點酸雨,有些稍微嚴重些的也被挪來這邊住院了,所以趙浔在一群病号中也不會顯眼。
趙浔舒心地呼出一口氣,已經第三天了,正如景揚所說,自己身上的皮膚基本上都好了。石膏昨天就被拆了,活動了兩下骨骼,很靈活,沒什麼大問題了。至于皮膚下的肌肉,恢複的速度也很快,隻是長肉的時候會很癢,得熬過那一下才行,今天他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在病房的抽屜裡,趙浔發現了一面鏡子,邊角處還有些破損,應該是上一個在這間病房裡住院的人留下的。無聊的時候,趙浔也會拿出來照兩下,觀察下臉上皮膚的恢複情況。
昨天拆繃帶的時候,這張被酸雨腐蝕的臉直接把給他拆繃帶的護士小姐吓到驚叫。可以看出,這臉的威力還是很大的。然後他就開始照鏡子了,那張眼皮都沒有的臉差點把他自己也吓一跳。這時候就不得不慶幸下他本身的超強恢複力了,要不然恐怕得頂着這張臉過一輩子了。
外面的酸雨仍然沒有停下的預兆,沉悶的天空烏雲滿布,灰色一直蔓延到天空的邊緣,看不到盡頭。遠離基地的野外也同樣沒能逃過酸雨的侵襲,這次的酸雨的範圍似乎格外的大。
野外,靠近龍淵的地方。這裡已經已經距離野外不給站有很長的距離了,巡獵隊隻能暫時駐紮在龍淵附近的一個山洞裡,借此來躲避酸雨。普通的防護服已經被淋穿了,這次的酸雨腐蝕性得可怕,光是将防護服放在雨下淋個三分鐘,整件防護服都會被腐蝕成灰白色,輕輕一碰就會碎成粉末狀,完全沒有防護作用。
巡獵隊躲雨的地方是個岩洞,在大災變時,地殼劇烈運動形成的。岩洞的外壁是來自地底的岩漿形成的,堅固、且耐腐蝕,高溫下形成的東西,在離開地下後更加穩定,不會輕易被毀壞。在野外有很多這樣的山洞,而這種岩壁也被用作基地建築的原材料。
現在,岩洞裡聚集了巡獵局戰力最精良的一批人。氣氛有些嚴肅,自從林歧帶着那隻隊伍過來彙合後就成了這樣。白楓仍舊像之前那樣靠在石壁上,連姿勢都沒變過,暗金色的眼眸在這群人中流轉了一圈,就合上了。白楓和林歧都待在岩洞的角落裡,與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林歧此時已經收斂了嬉笑的神情,他打量着連綿的大雨,擔憂地看着基地的方向。
“您不擔心嗎?基地那邊的人,我以為您會比我更在意。”林歧突然開口了。
“都這麼多次了,你還在試探什麼?”白楓突然睜開了那雙暗金色的瞳孔。
“您跟幾個月前的性格完全不同,連以前跟您巡獵過的巡獵員都能察覺到不對勁,您沒發現嗎?”林歧露出了個非常禮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