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似乎來的太湊巧了一些。

五條悟聽着他那邊的動靜，問道：「你在做什麼？」

周遭是男人的呵斥聲，甚至還夾雜着棍棒揮舞的聲音——太宰治正在被審訊。

太宰治因五條悟突如其來的示好驚了一下，下意識回答：「沒幹什麼。」

但随即他又有些懊悔。明明打定了主意在計劃推進前都不要再理五條悟的，沒想到才一周不到，這人就眼巴巴地趕上來示弱，而他這會兒竟然沒忍住給了回應……怎麼想都是現在這個場合不對的錯！

太宰治的目光在面前拿着警棍的男人身上打量着，那視線涼飕飕的，在他脖頸上停留了一下，心底暗暗設想了數十種死法。

雖然說他是故意被抓住的，審訊也是他故意放縱的，賴着不走也是故意的……

但如果不是這些家夥剛剛給他注射了那個奇怪的藥物，如果不是五條悟突然出現，他怎麼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回答！

真是太可惡了。太宰治暗自地在心底嘀嘀咕咕。這個藥效比他在書裡看到的怎麼強這麼多……他可不想被這些家夥毒死，也不想要在五條悟面前因為失言而丢臉緻死，不論是哪種死法都一點也不痛快。

……不過說起來，悟之前一直貼着他生活，所以其實他在五悟面前也沒什麼臉面可言……嗚哇，不對勁不對勁，為什麼他的腦子裡全是悟……他現在做的是等待，等這幫家夥來套取他的情報……果然這段時間和悟隔開距離冷靜一下是應該的！

發散的思維仿佛躁動不安的兔子，跳來跳去，攪得太宰治的大腦不得安甯。

他最終選擇把内心的不滿釋放出來：“這樣子綁着我放置我很無聊诶，果然還是趕緊利落地把我殺了吧，大叔——”

“黑手黨的家夥也不過如此——這就已經受不了要求饒了嗎？”男人得意地嘲諷着，警棍在太宰治身上威脅地比劃了兩下，“你給我安靜點，把話留着待會兒說吧，多嘴的小鬼！”

屋子裡大概圍了六個人，正倚靠着髒污的牆面抽煙，沉默地看着他。

一個尖嘴的男人冷哼了一聲，話裡滿是不耐：“這藥可是新品，看他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最多十分鐘，他就得哭着求我們給他解藥了。”

為了更快地達到獲取情報的目的，放大人感官的藥物在刑訊中有時也會用到。隻是他們這所謂的新品，除了擴大用藥人痛感的之外，還會影響到用藥人的大腦判斷，進而擊潰用藥人的精神意志。

太宰治對這藥的作用很清楚，但這藥僅僅也隻是個半成品罷了，甚至無法影響到書外的“太宰治”，太宰治自然也沒有放在心上。

隻是……他現在感覺事情似乎和他設想的不太一樣，有種不好的預感。

五條悟聽着沒忍住“嘁”了一聲，催促道：「讓我來。」

太宰治隻是看了眼男人手裡的武器，恹恹地閉着嘴，沒有理他。

「讓我知道了就别想着裝沒發生了吧，治？」但五條悟要是這麼容易就吃太宰治的敷衍，那他或許就不是五條悟了。

太宰治近乎誇張地歎了口氣，仿佛這個動作能夠幫着他把因藥物作用而有些躁動的心緒壓制下去，反駁道：「悟是上了年紀的大叔嗎？唠唠叨叨的，也太過保護了吧？」

挑什麼時間不好，偏偏要挑這時候……就是因為知道五條悟總是會做些多餘的事情，他現在才一點也不想理這家夥！

面前的男人已經将警棍放到了一旁，正尋找着膠帶打算将太宰治喋喋不休地嘴封起來。

畢竟太宰治一向不知怕死兩個字怎麼寫，即便落入了敵人的手中，也保持着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在他沒有耐心的情況下，挑釁的話是一句沒少，男人已經有些受不了了。

「你想要留着他來做什麼？」五條悟并沒有在意他略有尖銳的抗拒，問道，「讓他重傷你？」

他掏出手機，手指跳動着給輔助監督發送訊息，将今天剩餘的任務全推了。他盯着手機上的日期，道：「一言不合就冷落我，還沒有甜點，也沒有解釋……我也是會生氣的哦，治？」

太宰治的呼吸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下，反問道：「悟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威脅，是提議！」五條悟有些遲疑地回答，「你是想要去見織田作吧？那你就乖乖等着我帶你去找他就好了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太宰治的聲音怎麼怪怪的，好像在壓抑什麼似的，有些啞？

是因為藥嗎？五條悟回想了一下書中的劇情，再次要求：「交換。」

織田作之助是書外“太宰治”十分重視的朋友，也是太宰治懷揣着八百個心眼子在意的對象，書中有關他們的過往，五條悟上了心，自然也記得清清楚楚。

明天，正是“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相遇的日子。

這麼看來，太宰治故意做出這種行為的目的，不用說太明白五條悟也能猜到。

可知道是一碼事，不能放任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受傷就是另一碼事了——太宰治現在看起來就很不對勁！

五條悟不太喜歡強迫别人，但他的底線一直很靈活，如果太宰治仍然固執抗拒，他也不介意硬來——反正太宰治不會怪他的，不是嗎？

不過太宰治愣了好一下，這才答非所問地應道：「好疼啊，悟。」

五條悟：？！

五條悟沒忍住擡手揉了揉耳朵，有些吃驚地問：「……你是哭了嗎，治？！」

這個壓抑自己，回避一切的家夥連哭起來都充滿着克制，十分安靜，就如同無事發生一般。若非五條悟對他足夠了解，可能都無法第一時間發現他的不對勁。

五條悟見過太宰治渾身是刺的樣子，也見過他悲傷憤怒的樣子，可這般哭泣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到。書外世界的太宰治好像對藥物的反應沒這麼大來着？

“好疼啊，悟，”太宰治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低語着，沒有回答他的話，“我真的不想活了，悟，你怎麼還不來？”

手腕被綁着好疼，被打了好疼，心口也好疼……他都這麼慘了，悟怎麼還要和他生氣！

太宰治隻覺得自己真是太委屈了。其實要說處境可憐，那也是他自找的，和五條悟也沒有什麼必要關系，五條悟在這件事上似乎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