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你太慢了。”太宰治抱怨道,“看起來沒傷到,找到書了嗎?”
五條悟聽着他這句話,沉默了一下出現在他身旁,有些抱歉地說:“我得走了,治。”
“我們是說好了我不會去碰它,”五條悟解釋,“但是我才剛看到它,它就一下子賴上我了,連無下限都沒用!”
這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沒有了人間失格的存在,那書竟然自主發揮了作用。
那就沒辦法了。太宰治知道的,隻要書還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總會接觸到書,他們終究是要分别的,五條悟不能一直被限制在他身邊。
雖然有些突然,但這是早就預料到,他能接受。畢竟他一直在做準備,在避免自己太過依賴這個意外來到他身邊的幽靈,他不會太難過。
可當他擡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話卻噎在了喉嚨裡。
五條悟眼眶竟然有些泛紅,原本透徹明亮的眼睛,此時竟有些暗淡,完全沒有往日的神采,反而充滿了某種太宰治不想理解的情緒——疲憊。
他怎麼哭了?這是太宰治的第一反應。
“告訴我。”太宰治随即命令道,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能接受意料之内的離别,但他不能接受五條悟以這樣的姿态與他分别。
他要知道有關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隻是短短五分鐘而已,那個自信熱情的家夥怎麼突然遭受了重大打擊似的露出這種表情。
他本應該是張狂自信的,這種麻木和疲憊不适合他。
好吧,他還是有點生氣的。這給家夥明明說好了陪着他,怎麼可以突然說走就走?
可他又很清楚那個疲憊卻又堅定的眼神,無論這個世界是否接納,五條悟都會離開的。完全沒有挽留的必要。
隻是他腦子裡轉了那麼多東西,但實際反應過來的動作隻有一個——他緊緊抓住了五條悟的手臂,就像個不願意離開自己心愛玩具的小孩子。
“你現在的精神狀态很混亂,先冷靜一下,治。”五條悟彎下身子,親昵地蹭了蹭太宰治的臉頰,道,“我找到書,記起來了一些事情,而且這個世界已經無法容納我了,我得離開了。”
他輕輕地拉着太宰治坐下來,就如他們平常所做的一樣,兩人緊緊靠在了一起。隻是他現在就和個真正的幽靈沒什麼兩樣,這番動作實際上并沒有給太宰治帶來多少感覺。
“我很冷靜,”太宰治沉默了一下,反駁,“我隻是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們剛為唯一的家人報了仇,現在他竟然還要馬上送走僅有的好友,瞬間一無所有,他還有什麼借口繼續延長這無趣的人生?
五條悟卻強調:“治……我們永遠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他的語氣裡帶着某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固執,似乎一定要得到太宰治的回應。
太宰治幾乎要被他氣笑了,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對,他高低要和這家夥打一架。
這家夥當初笑成那樣擅自定義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現在反過來還要問他究竟是不是?
他盯着五條悟的眼睛,說:“我不會因為一個陌生人而傷心,你當然是我的朋友。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這麼絕望和悲傷?
五條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對他的回答很是滿足。
五條悟看着一向冷靜的太宰治因自己的離去而如此失态,心底不合時宜地湧上一股滿足——他以最怪異的狀态停留在這個世界上,但太宰治卻并沒有将他當成怪物。
他并不是必須孤獨,無人可以了解的。哪怕隻要有一個人完全理解他,那也足夠他繼續下去了。
“沒有哦,我已經解決過了,完全沒問題。”五條悟說,他似乎一下子又恢複了往常的從容自信。
他說着,一隻手直挺挺地往自己胸膛裡插進去,然後又拽出一道瑩白色的能量團,遞給太宰治,留下一個正緩緩愈合的空洞。
“你幹什麼?”太宰治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震驚了一下,推着他的手往回按。
五條悟的身體因為他自己的這一番舉動而細細地顫抖着,越來越透明了。
“别在意嘛~這可是關鍵道具哦。”五條悟把東西硬塞到他手裡,看着它消失在太宰治身體裡,道,“你要記得我,一定要等着我回來找你,不許提前死掉了!”
“以後你不開心的時候,想想我,就會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開心,就不會一直傷心難過了!”
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留給太宰治的東西了。五條悟看着太宰治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抓緊時間倒豆子似地說個不停。
“你才15歲,意義什麼的,完全可以慢慢找,不用心急。我很愛你,我想讓你活下去,以後還會有更多人來愛你,我不在的時候不許随便傷害自己!”
說完,他就看着太宰治,似乎在期望太宰治給點回應。然而太宰治隻是一陣沉默。
“诶——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和你的好朋友,我,大帥哥五條悟說的嗎?好冷酷哦——”
太宰治盯着五條悟已經近乎透明的臉,打斷他:“把書給我。”
五條悟實在太反常了。太宰治不能接受這樣離别。他不能接受那個未來成真。
五條悟故意笑了笑,有些幹巴巴地說:“治,你聽我說。你現在的狀态要看書,這麼大量的信息會一瞬間把你灌成傻子,然後你會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
太宰治才不理會他的插科打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個要笑不笑的弧度,威脅到:“你是媽媽嗎?不過你就算不給我,我也能拿到哦?”
太宰治說着,一隻手已經搭在從五條悟身上抽出來的書上,一隻手抓着五條悟揉他腦袋的手,說:“你也要等我,既然是最強,就不許在我找到你之前死了。”
五條悟見實在拗不過他,隻好攬過了他瞬間失去了意識的身體,頗為無奈地笑了笑,看向一旁強撐着意識,震驚不已的中原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