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的腦袋和他的完全就是兩個東西，雖然自己看的比較多，但是太宰治總能推斷出一些五條悟都沒想到的結論。

“我還以為你會有六隻眼睛呢。”太宰治研究完了他的身體還不夠，手還蠢蠢欲動的想要去碰五條悟合着的雙眼，仿佛一隻好奇心旺盛的黑貓。

感受到五條悟的眼睫毛在自己的手下輕微顫動着，太宰治心底微妙地跟着顫了一下。

“有點癢……”他小聲地感慨了一下。

“六眼隻是一個符号而已。”五條悟解釋道，拉開了他的手，然後近乎順從地睜開眼，看着太宰治的眼睛，然後并不意外地看到太宰治愣了一下。

這雙眼睛該如何形容呢？像極了夏日的晴空，但是又仿佛比天空更藍，包涵了萬物，卻無比透徹，讓人不敢直視。他平等地注視着所有人，就好像什麼也映不入這雙眼底。

太宰治看着他，心底冒出一股自己現在□□地站在五條悟面前的荒謬感——這雙眼睛已經徹底把他看透了。

這讓他感到冒犯和害怕的同時，有些興奮。世俗的觀念也沒有影響到五條悟，他看到的隻是他眼中的太宰治。

太宰治忍不住想：如果是這樣的一雙眼睛，是否能夠看穿他的世界？是否能看清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真實？

下一秒他又對這個想法失去了興趣。即使是看透了，也沒有什麼用處，五條悟給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毫無意義。

五條悟又閉上了眼睛，那如針紮般的被觀察感也一下子消失了，但太宰治知道，五條悟還在注視着自己。

太宰治有些失望地站起來，随意地問道：“之前為什麼不出來？”

把這個秘密藏着掖着，究竟是想要背着他做什麼？

五條悟突然撇撇嘴，在太宰治收手之後主動把手搭在了太宰治的肩上，說：“因為你不允許。”

“你之前并不想見到我，不是嗎？”

太宰治一下子瞳孔微縮，而後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太宰治自認為自己掩藏得很好，雖然他對六眼很感興趣，但也的确從來沒有過想要和對方見面的想法。

比起見面，他更想讓這個擅自偷窺他内心世界的幽靈從那個空間裡離開，最好是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但是這回醒過來之後，對方的所作所為都實在是太反常了，以至于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看看抱着想要親近他的這種天真想法的五條悟，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家夥。

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對方有意而為之。而自己的想法正合了五條悟的意，讓他成功借助了太宰治允許的特權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五條悟看着太宰治瞬間拉下來的臉，有些奇怪：“你又在想什麼？什麼故意的？是你硬要我出來的吧？”

“明知故問。”太宰治啪地一下打開他的手，“幽靈君現在可以離開我了嗎？黏糊糊地真讓人覺得惡心。”

明明是得到了自己期望的答案，太宰治卻覺得心裡空了一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明明五條悟對自己有所圖謀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為什麼他還是會感到失望呢？

但是五條悟卻好像纏上他了似的，又抓住了他的胳膊，說：“不行，讓我碰一下。”

他仿佛突然理解了什麼，忍不住笑了一下，說：“你是以為我這些天在騙你嗎？”

“可是是你把我變出來的。明明那麼想要見到我，難道你現在不應該高興地抱住我嗎？”

太宰治很輕易就理解了他的話，半信半疑地觀察他，看他好像難得發現了自己的糗事一樣，笑得十分得意。

他又想了一下對方這兩天的所作所為，這才反應過來真的是自己多慮了，比這個家夥多想了一大圈。

這個滿腦子都是甜食的家夥，根本就沒有算計自己的能力！

太宰治被他笑得也開始真的覺得丢臉了，黑着臉諷刺他：“誰想見你了。我才不要抱什麼腦子裡隻有甜食的自戀狂呢，黏糊糊！”

但是他剛剛的失落感卻一掃而空。如果這都是真的，那不就代表了，真的有一個人，有希望可以陪着他嗎……

“你耳朵好紅啊。害羞的話，那就換我抱你好了。”五條悟也不管太宰治面上略顯難堪，自顧自地就把腦袋也搭到他肩上，整個人就好像趴在太宰治背上似的。

太宰治被他突然的動作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推着他的腦袋就要罵他，又因為五條悟接下來的話愣了一下。

“把我叫出來了就要對我負責！沒有‘人間失格’，六眼會出現的。”

“……你可以回去。”太宰治雖然這麼說着，但是動作卻下意識輕了不少。他們兩人都知道，如果六眼真的出現了，這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個情景。

可是五條悟看起來年紀比他還小，卻已經被迫和自己綁在一起，因為所謂的詛咒，沒有自由了。

五條悟看他動作沒那麼抗拒了，很滿意，繼續說：“‘人間失格’可以抵消咒力，好像還能削弱六眼的力量，在你身邊，腦子都沒那麼疼了。”

他毛茸茸的腦袋忍不住蹭了蹭太宰治的脖子，低聲感慨道：“好舒服……”

所以六眼的代價是大腦的疲憊。太宰治心裡下了判斷，雖然還是感覺有些别扭，推着他的手卻忍不住搭在了五條悟的胳膊上。

就當作這家夥這幾天企圖安慰他的謝禮好了。絕對不是因為他聽着腦子都有點疼了！

雖然六眼還在，視角也沒有變化，五條悟甚至還能夠看到太宰治身旁因為具有異能而微微散發的白光。

但這還是第一次，他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大腦如此輕松，還能夠真正地看到人像，而不是被各種光怪陸離的線條塗抹的怪異人影。

這種體驗還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