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她說話的同一時間,“吱呀”一聲,青楓便溜進屋内。
“這大燕京城确實比姜國要冷的多。”一進門,她便不由自主感歎。
瞧見漱玉站在姜虞身旁,她故意揚了揚手中的長裙,問道:“傅将軍命人送了好幾箱子冬裝過來,眼下都在院子前面放着,奴婢随手拿了最上面兩件,公主看看今日出門穿哪件?”
兩件都是淺色,看見那熟悉的樣式,姜虞彎了彎唇。
她就知道昨日燕允樂牽強的說辭并未打消傅硯辭的懷疑。
從前她性子跳脫,不知從哪聽聞傅硯辭不喜歡吵鬧的姑娘。
擔心留給傅硯辭不好的印象,每每偷溜去尋他時,都身着淺色長裙佯裝沉靜,久而久之便養成了習慣。
望着面前兩件長裙,一件淺粉,一件淺藍,她有些猶豫。
眼底金光一晃,她下意識便挑了淺藍那件。
換好衣裙後又覺得少了點什麼,便索性讓漱玉替她描妝。
良久,銅鏡中映照出一張纖眉朱唇,眼尾上挑的面容,格外賞心悅目。
“長公主身邊的人果然心靈手巧,今日幸苦你了。”姜虞面帶微笑向着漱玉道。
手中長公主交代的事辦妥後,漱玉便十分識趣的主動從屋裡退了出去。
給屋内的姐妹兩留出足夠的說話空間。
直到房門合上,青楓才圍着姜虞轉了一圈,見她身上無恙才放心。
“姐姐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在宮中晃悠了一圈,聽見不少宮人議論。”
“據說長公主愛慕傅将軍多年,隻是無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因此才一直沒有進展。眼下姐姐同傅将軍剛定下婚約,她就突然派了個婢女過來,誰知道安的什麼心?姐姐方才還讓漱玉幫着描妝,倘若真要做手腳,姐姐這張臉豈不是毀了?”
聽着青楓胡亂猜測,長篇大論說的頭頭是道,姜虞眼底劃過一抹笑。
燕允樂會不會害她說不準,隻是長公主愛慕傅硯辭已久,這話好似不假?
“你也知道是道聽途說,倘若長公主真的心懷不軌,屆時究竟誰傷了誰還不一定。”
話雖如此,但青楓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從今日醒來時她就心神不甯,感覺呼吸像喘不過氣似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雪霁天晴,霧霭消退,和煦的陽光傾灑而下。
門外有宮人前來通傳。
“啟禀公主,傅将軍已經在門口候着了,隻等公主前去。”
該來的總歸是躲不掉。
姜虞歎了口氣擡腳往外走。
臨近跟前便看見傅硯辭一襲镂金雲紋長袍長身玉立,不知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恰恰是淺藍色。
姜虞垂眸看了一眼,随後悶聲一笑。
傅硯辭還當真是了解她。
她步态輕盈,衣裙上若隐若現的金線随着步伐晃動,在暖陽的照耀下閃着光。
屋外的雪漸漸消融,傅硯辭姿态随意倚在門口,神情悠然,不知究竟在此等候了多久。
直到走至他面前,姜虞才開口:“讓傅将軍久等了。”
正發愣的傅硯辭聽見聲音回眸看去,心中毫不意外她的選擇。
随後出言調侃:“女為悅己者容,公主今日打扮如此用心,在下應當高興才是。”
姜虞沒搭理他這句話,兩人一路往宮門走去,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宮人的目光。
想到昨晚傅硯辭中了藥最後不知如何解決的,姜虞好奇問道:“将軍昨夜睡得可好?”
話問出口,就見身旁男人腳步一滞,停在原地注視着她。
視線落在姜虞面上,眼前人與昨晚他腦海中的身影逐漸重合。
冷風吹來,他仿佛又回到了昨夜。
冰涼的浴桶中,他強壓着體内的燥熱。
隻要一閉眼,姜虞的一颦一笑便如潮水般湧來。
耳邊一聲噴嚏讓他回過神來,傅硯辭錯開身平靜吐出兩字:“尚可。”
周身的風勢漸小,姜虞瞥見他悄然間漲紅的耳垂,心中暗笑。
口是心非。
寒冬霜雪,天地皆白。
才走到宮門口,姜虞就瞧見不遠處有道黑影朝他們靠近。
若她沒記錯的話,此人應當是叫淩垣。
他自幼便在軍營之中摸爬滾打,随着傅硯辭出生入死,與他情同手足。
當年她去找傅硯辭,其中多半都是由他從中作梗阻擾。
單憑這點,便讓姜虞十分不滿。
此刻見他一臉嚴肅,神情緊繃,姜虞估摸着隻怕是軍中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