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暗夜,月色清冷,清輝映入屋内,溫柔而清絕。
月色之下一道身影卓然而立,寬肩窄腰,身姿挺拔。
微風拂過,一抹熟悉的冷冽清香充斥着傅硯辭的鼻尖。
淡淡的花香彌漫,他感覺周身都被這股氣息籠罩,眸色有一瞬暗沉,在冬夜裡行走片刻的身軀又漸漸回溫。
是她。
還真是慣會蠱惑人心。
不知名的情緒在他眼底湧動,似岩漿般熱切,仿佛下一瞬就要失控。
見他好半晌都沒有動作,躲藏在一邊的姜虞腿都要酸了。
靈動的眸子四處亂晃,猛然間瞧見有一角衣裙沒藏好,心下一慌。
而另一邊傅硯辭也不好受。
眼前有些頭暈目眩,他下意識伸手扶住一旁的博古架。
身後傳來一陣震動,姜虞身子有些僵硬,側目看去,一眼便被那纖細如玉的手指吸引了去。
白皙勻稱,骨節分明,要是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可惜了?
眼中亮閃閃泛着光,姜虞從衣袖中摸出一根絲帶,舔了舔唇。
腦中混沌的傅硯辭對這一幕全然不知,隻是垂首的瞬間,餘光中瞧見一角布料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起先還以為是幻覺,可鼻息間的氣息卻提醒了他。
膽子還不小,躲在與他幾步之遙的距離,竟絲毫不擔心他會發現?
傅硯辭低笑了一聲,假裝不曾瞧見往裡走了幾步。
他倒要看看,這回又是什麼伎倆。
耳邊清晰又紊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姜虞捏緊了手中的絲帶,等待着時機。
原以為那茶湯他并未咽下,隻是為了做個表象,沒想到竟真中了計。
方才如若不是她親耳聽聞他的呼吸紊亂,還真被他佯裝鎮定給騙了過去。
心裡默數了幾個數,姜虞迅速探出身,卻不想腦袋無意中碰到博古架,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身子陡然僵在原地,她緩緩擡頭,入目便瞧見傅硯辭踉踉跄跄就要往床榻那處走去。
見他随時都像要摔倒,姜虞心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好在這會他并未注意到身後。
不敢再耽擱,姜虞眼疾手快上前幾步,趁着傅硯辭不注意,将綢緞覆上他的眼睛系好。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傅硯辭也徹底愣住,腳步随着眼前的黑暗停下。
大抵是方才在雪地待久了的緣故,雙目本就不太清晰,這會被遮住視線眼前更是昏暗一片。
“誰在那?”
稍稍适應了一下,傅硯辭有模有樣問道。
眼前柔軟的綢緞覆在眼睫上弄得他有些癢,他擡手去碰。
這番動作看在姜虞眼中誤以為他要解開。
猶豫了一瞬,便不由分說将傅硯辭推倒在床榻之上。
擔心他會掙脫,連帶着手腕也沒放過。
或許姜虞自己都不曾發覺,足腕間那串鈴铛在寂靜無聲的夜裡分外清明。
察覺到手上多了一道束縛,傅硯辭掙紮了一下,感覺有些微妙。
綁這麼緊?莫不是擔心他跑了不成?
眼前的身影來回走動,傅硯辭一聲不吭任她擺布。
待耳邊清淨下來後,他适時開口:“你究竟是誰?這是何意?”
方才擔心傅硯辭亂動,姜虞手上動作也沒留意,此時才發覺他的衣衫被蹭得半敞,若隐若現的線條引人遐想。
她靜了靜心,思量了一番。
先前在來時的路上,傅硯辭明顯已經知道其中有詐,順着那宮女的指引前來,隻怕也是想确認一番。
以他的聰慧,估摸着應當猜到了是江菀妙在作怪。
思緒漸漸明了,姜虞索性提了提聲音,決定順其自然僞裝成江菀妙。
腦海中不由得思考,若是江菀妙在此,會說什麼?
她不說話,傅硯辭也沒再開口,像是故意給足了時間容她思考。
良久,她才醞釀好情緒開口:“抱歉傅将軍,今日聽聞你要成婚,這才一時沖動将你騙了過來。”
“其實我……心悅傅将軍已久,想……想做将軍的人。”
話音到後面越來越小聲,将女兒家的羞澀與大膽表現得淋漓盡緻。
耳畔邊姜虞矯揉造作的話語仍在回蕩,傅硯辭睜開雙眸想看看她如今是何模樣。
卻隻見眼前一道朦胧的身影。
像是試探姜虞能演到何種地步,他冷着聲音開口道:“江姑娘,在下已有婚約。”
聽傅硯辭的語氣似乎并未懷疑她的身份,姜虞緊張不安的心平複了一些。
又仔細回味了一番他的話,抿了抿唇,有些不高興。
若是沒了婚約,這會便應了江菀妙?
想到一牆之隔被她五花大綁扔在榻上的姑娘,姜虞整理了一下情緒便再度開口。
“不過是被迫成婚,我早就聽聞那姜國公主就是紅顔禍水,傅将軍又能有幾分真情?”
聽見姜虞為了哄騙他連自己都不放過,傅硯辭不由得眉頭一皺,但還是順着她的話說了下去。
“婚約既已定下,那便是在下的妻,江姑娘說話慎重。”
見他如此維護,姜虞先前的那點不悅不知不覺消散,随之而來的是一股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