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實在令人捉摸不透,姜衡完全猜不出傅硯辭心中想法究竟為何。
四周空氣透出一片死寂,聽見傅硯辭如此說,姜衡心中半信半疑,再談論此事也隻會給他自己添堵,便沒再繼續聊下去。
“都到這個地步了,孤也就不繞彎子,今日實則有一比交易想和傅将軍談談。”
姜衡一面開口,一面在心中盤算此番能有幾成勝算。
畢竟方才是他親口承認,就是如姜虞那般的美人,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視線落在傅硯辭身上,姜衡那雙充滿算計的眸子根本不加掩飾,隻聽傅硯辭不動神色道:“殿下直說便是。”
“瑤園光景傅将軍今日也看見了,隻要傅将軍願意止戰,這瑤園上下凡是将軍中意的的女子,都歸将軍。”
傅硯辭耐心等他說完,随後一笑了之,言辭犀利:“殿下行軍打仗這麼些年,學的原來是這些兵法。”
話語中的冷嘲熱諷姜衡不是聽不出來,他面色有些難看,心頭堵着一口氣沉默着沒有應聲。
涼亭中央安靜下來,四周的孱弱的風聲都能聽的一清二楚,桌案上點着一支明燭,一隻飛蛾始終圍繞着那明火轉個不停。
視線四處遊走,傅硯辭看見那飛蛾心中一陣起伏。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愚不可及。
“殿下說的美人,也包括姜虞?”視線從飛蛾上離開,傅硯辭深邃的眸子看向姜衡,好似随口一問,又像是刻意打探。
眼見姜衡面色陡然僵硬,他再度開口:“殿下莫不是拿在下當三歲小孩?不管殿下從前是用的何種手段不費吹灰之力便将我大燕城池奪了去,但今日是我傅硯辭在此,大燕城池——在下勢在必得。”
仿佛是話說多了口幹舌燥,傅硯辭抿了一口茶,想到什麼有趣的事,眉峰輕挑,繼而道:“至于美人,在下可沒見過哪個聰明姑娘會迷戀打了敗仗的王。”
言語中盡是對姜衡的不屑一顧。
上回大燕同姜國交戰時,本該是由傅硯辭領兵迎戰,到了最後不知大燕皇帝是聽從了誰的耳邊風,臨門一腳換掉了主帥。
當時領兵的将軍不過是憑借家中關系提拔上來的酒囊飯袋,本就經不住誘惑,最後慘敗也在意料之中。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聽聞姜國再次來犯,這回傅硯辭倒是沒有主動請纓。
衆人心知上回大戰輸得一敗塗地的根本原因就在主帥,想到傅硯辭百戰百勝的赫赫戰功,這次便有不少大臣推舉傅硯辭挂帥出征,事關一國臉面,燕皇也想讨回那口氣,這才派了傅硯辭迎戰。
眼下見着姜衡還想故技重施,傅硯辭眼底泛起冷意。
戰場之上,他最厭惡的便是這種慣會耍陰招,走旁門左道的小人。
大戰前夕同敵方将領私下會面說出去總歸是不太體面,傅硯辭将話撂下便邁着步子匆匆離開,好巧不巧和另一邊正在找耳墜的姜虞撞個滿懷。
*
月影如鈎,一旁懸挂的燈籠與月光相融,鋪灑在青石闆上,如洗如灑。
或許是昏暗的環境促使,姜虞心跳如鼓,眼中隻能看見傅硯辭一人。
兩人正面相遇,傅硯辭卻像是完全不曾看見她一般,直直從她身邊走過,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如此刻意的視而不見,倒是讓姜虞心生詫異。
知他想逃避,姜虞偏不讓他如意,出言喚住了他:“傅将軍且留步。”
本來傅硯辭沒打算理會姜虞,但這腿就好似突然僵硬了一般,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傅硯辭歎了口氣,似是有些無奈。
倒不是别的,隻是一同姜虞對上,傅硯辭總是有些無法自控,這種感覺很陌生,他不認為這是什麼好事。
索性已然被她攔下,傅硯辭也不再急着回去,便出聲問:“姜姑娘有何事?”
被他一下問住,姜虞還當真沒想好該以何借口同他攀談。
畢竟對于傅硯辭來說,他們不過是今日才相識。
身旁的青楓見狀輕咳了一聲,将姜虞的目光吸引了去,隻見她手中晃悠了一下,手中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響。
夜深人靜,這聲音不算小,在場的另外兩人自然也都聽見了。
見此,姜虞佯裝失落,順勢問道:“方才回到院中我才發現不慎弄丢了一枚耳珰,同她手中那枚一樣,不知将軍可曾見過?”
目光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傅硯辭想到如今正安穩躺在懷中的那枚耳珰,不知怎的,下意識就出言否認:“不曾見過。”
回答也是在姜虞意料之中,不過東西在不在他手中絲毫不重要,她不過是想要個搭話的借口罷了。
見此,她也隻是佯裝郁悶地點了點頭,随後開口道:“不過是個墜子,丢了便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