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妤氣呼呼的小臉,蕭珩輕笑一聲,慢悠悠地站起來,微微彎下腰與沈妤平視,“阿妤答應好的藥膏呢,嗯?孤今日無事,可以跟你一起做。”
青竹氣息撲面而來,沈妤擡頭,徑直對上一雙漾着笑意的眸子,這是從未在蕭珩眼睛裡見過的神色,一驚,急退了兩步。
日光融融,沈妤不自在地将眼神挪向外面,隻見芳葉領着已經離開的邢蘭煙去而複返。
美好的氣氛被打破,蕭珩頓時收起臉上的笑直起身,看着規規矩矩、目不斜視站在門口的邢蘭煙。
邢蘭煙是邢國公府唯一一位庶女,上面有端莊溫婉的嫡姐,下頭有活潑愛撒嬌的嫡妹,隻她自己夾在中間,中規中矩,沒有出彩之處,是以存在感也低。
蕭珩對她的印象也不過是跟在舅母身後的表妹,這是蕭珩第一次單獨見到她。
“姑娘,邢姑娘的帕子落在這兒,奴婢帶她回來找一找。”芳葉解釋道。
沈妤上次見她還是邢蘭溪在錦玉閣跟自己搶東西時,她出聲勸阻卻被妹妹訓斥,看起來日子也不算好過,掃視一眼,果不其然在對面的桌子下看到了一條天青色的錦帕。
“叨擾殿下,沈姑娘。”邢蘭煙接過手帕,行了禮轉身就走,似乎真的是來尋帕子的。
這個小插曲過去,沈妤也不欲多想,阿兄的信還在蕭珩手裡,她迫切想拿回來。
朝廷送官文有自己的渠道,比普通的驿站快得多,沈翊遞折子時往往會将給沈妤的信也放在裡頭,再由蕭珩轉交。
沈妤心裡含淚,默默地想,回信時告訴阿兄,不要再送信到太子那裡了,慢一些就慢一些吧。
“殿下是君子,怎麼能這麼無賴,趕快把信給臣女。”
蕭珩将信放回袖中,施施然理了理袖子,“答應孤的藥膏呢?”
沈妤深吸了一口氣,不由暗道:“辛虧沒偷懶,早早動手。”
“殿下跟我來吧。”沈妤再前面帶路,往錦瀾院走,她心裡着急,腳不自覺地就走快了,蕭珩在沈妤身後半步,閑庭信步般跟着。
院中的侍女見姑娘帶着太子回來,都吓了一跳,忙準備沏茶,藥膏剛剛做好,就擱在外間的桌子上,沈妤取出一瓶。
“藥在這了,殿下先把信給臣女。”沈妤攥着瓷瓶,俨然一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架勢。
蕭珩失笑,将信拿出來遞到沈妤手裡,又平放掌心,等着沈妤遞出來。
“阿妤怎麼還不相信孤了呢?”
沈妤不客氣地回道:“因為殿下今天太不正常,殿下快回去吧,臣女還有事。”
蕭珩知道沈妤心裡最重要的恐怕就是沈翊這個哥哥,眼下急着看信,再逗她真的要惱了,便不再多留。
“對了殿下,您叫阿妤實在有些不習慣,不如還是按之前叫?”信已經拿到手,沈妤沒有顧忌,一本正經地提建議。
蕭珩身形微滞,背着身回道:“習慣習慣就好了。”笑話,從前豬油蒙了心才連名帶姓喊,謝璟叙都叫她阿妤,自己還不能叫了。
這個稱呼,蕭珩膈應好多天了,總算是喊出口了,改是不可能改了。
看着蕭珩遠去的背影,沈妤無語凝噎,看不懂這是搞得哪出。
手裡握着信,沈妤迫不及待進屋,坐在榻上将信打開,信不長,隻有短短幾行字。
沈妤看着看着就落下眼淚,激動地捂住嘴巴,阿兄要回來了。
芳葉送邢蘭煙回來就見姑娘紅着眼抽噎,急得趕忙擦眼淚。“姑娘跟太子殿下吵架了嗎?怎麼哭成這樣。”
沈妤哽咽着搖頭,激動地攥住芳葉的手,帶着濃濃的鼻音道:“芳葉,阿兄要回來了,阿兄要回來參加我的及笄禮。”
沈翊心裡是有些埋怨安國公的,母親逝世不過一年新夫人就進了門,妹妹還被送走,是以不想回家,如今沈妤回來了就不一樣了,他不能讓妹妹孤零零一個人。
芳葉聞言也激動起來,“太好了,大公子回來姑娘就什麼都不怕了。”
待沈妤平複好心情,芳葉在袖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沈妤,“奴婢送邢二姑娘出去時,她塞給奴婢的。”
将紙條打開,沈妤一挑眉,似乎有些意想不到,隻見上面短短一句話:
明日巳時,錦玉閣相見,有要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