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态度?”夏老太明顯慌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怒火更旺。
她對她和小兒子一家偷吃的事避而不談,而是抓着其它方面對夏琴大加指責。
“夏衣衣不就是發個燒嗎,我們會帶她去大隊衛生室拿藥的,你該幹嘛幹嘛去,隊裡的豬還等着喂呢,晚上也沒有燒炕的柴了,你别天天就想着偷懶。”
不就是發個燒嘛,至于半道上急慌慌地跑回家嗎?好像衣衣她親爺爺奶奶和小叔小嬸不管她似的,這夏琴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這要是傳出去,村裡那些長舌婦該怎麼說她們啊?
本來其她人就因為她偏心小兒子一家的事沒少在背後嚼舌根,這件事要是再傳出去,大家肯定以為她容不下老大一家。
夏老太沒發現,她第一時間竟然不是關心小孫女夏衣衣的身體狀況,而是擔心自己的聲譽受損,她的偏心已經沒治了。
夏琴稍微挪動一下肩膀,讓夏衣衣趴的更舒服些。
夏衣衣的呼吸聲漸重,熱燙的氣息不斷噴在夏琴的脖子上,讓夏琴心中的焦灼和慌亂更甚,也就更加不耐煩應付夏老太。
“小叔和小嬸不是在家嘛,讓他們去山上砍柴割草好了,反正他們天天在家也沒事幹。”
夏琴的聲音極冷:“再說,喂豬本來就是小嬸的活,憑什麼天天讓我上山去打豬草。”
夏琴盯着夏老太,眼裡的怨恨半點不掩飾。
她永遠忘不了夏老太的偏心眼,以及夏老太把她賣給那個家暴男時沾着唾沫點彩禮錢時财迷的眼神,好像賣掉的不是自己的親孫女,而是一條狗、一隻雞,随便什麼的一頭畜生。
她的死亡,可以說都是拜夏老太所賜。
而做為牽線促成這樁買賣的夏叔夏嬸,她同樣暗恨不已。
感受到夏琴冰冷的态度,夏老太對上她那一雙在喪屍末世的殺伐中淬煉出的血腥眼睛,後背僵直臉色發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嘴唇哆嗦兩下,卻發不出丁點聲音。
怎麼回事,這個夏琴給她的感覺突然好危險,好像她随時會動手掐死她似的。
這還是那個怯懦畏縮的夏琴嗎?
夏琴單手托住夏衣衣,另一隻手毫不客氣地推開擋在身前的夏老太:“給我讓開,别讓我再說第三遍。”
她沒空跟她掰扯。
原本堅定地攔住夏琴的夏老太在心神大震之下,木愣愣地被她推到了一邊,“哎呦”一屁股倒坐在地上,尾椎骨差點摔成兩截,疼得她五官扭曲,半天沒緩過來。
直到夏琴和夏衣衣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夏老太才徹底反應過來,捂着疼痛不已的部位大聲咒罵着老大一家,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這該死的夏琴,當初你媽生下你的時候,我真應該一把溺死你,省得你現在作妖!”
“老大和老大媳婦真是廢物,連自己的孩子都管不好,一點用也沒有,白瞎了我這多年的糧食!”
“還有那個病秧子,不過是發個燒就鬧得跟要死是的,怎麼不趕緊去死啊,死了大家都清淨了。”
夏老頭端着煙袋鍋子從正屋出來,看見自家娘們正坐在地上對老大一家破口大罵,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這死老婆子,沒事瞎嚷嚷什麼!”
他在牆邊磕了磕煙杆,低聲喝道:“沒事别胡鬧,你是想把左鄰右舍的都招過來,讓她們都知道咱們背着老大一家開小竈嗎!”
院子裡隐隐的肉香騙不了人,他們刻意選了個老大一家都不在的中午,又處心積慮地把夏琴指使出去,隻留下病恹恹根本沾不得油腥的夏衣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兔子肉的香味飄散出去,除了臨近的兩家外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家在開葷,但是如果讓她們進了這個院子,肯定能聞出來。
夏老太聞言,罵到一半的話連忙咽了回去,憋得自己接連打了幾個嗝。
老頭子一向心眼兒多,她從結婚到現在一直聽他的話,老大一家也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從不敢說半個不字,老頭子在家裡素來說一不二。
因此夏老頭讓夏老太閉嘴,她便立刻閉緊嘴巴,拍了拍褲子上的土,揉着摔痛的尾椎骨一瘸一拐地去關大門。
夏老頭滿意地點點頭,拿起煙袋鍋抽了一口:“行了,你去廚房看着點老三家的,她笨手笨腳的根本沒做過飯,可别糟蹋了好肉。”
話到一半,又掀起眼皮掃了眼夏老太顫顫巍巍的模樣,本就微蹙的眉心擰得更緊。
“夏琴那個丫頭片子竟然敢推你,看來是該好好教訓一頓了。”
“不過咱們不方便動手,等老大回來,你把他叫咱們屋裡來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剛剛在屋裡,夏老頭把兩人争執的全過程看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