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試探和猜忌換來的都是毫無保留的善意。
一次又一次的惡意揣測都成了空談。
他用自己能想到最惡劣的目的,思考出萬無一失的手段,卻在溫柔真誠的輕聲細語下茫然無措。
故意露出破綻給予機會,女孩卻隻是将人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之後就離開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睜着眼睛直到後半夜才淺淺睡去。
等他睜眼的時候,已經快要臨近中午了,老舊的居民樓并不能夠做到隔音良好,窸窣聲響讓斯内普施展了監視咒語,隻見到海倫娜從門口進來,兩隻手上都提了滿滿一大包的東西,白色的購物袋被放置在廚房,受力不均歪歪斜斜地傾倒,露出裡面的食材來。
這個家根本不是人待的。
海倫娜作為一個小家夥拎了一大堆東西氣喘籲籲的回來,差點沒累死。還好她昨天去對角巷的時候,突然福至心靈地去了一趟古靈閣換了點英鎊,不然現在她就得對着空無一物的冰箱大眼瞪小眼了。
一開冰箱除了一盒早就過期的三明治和一瓶香槟,那是空空蕩蕩,甚至還有兩三瓶需要低溫貯藏的魔藥材料——很好不愧是我們不食人間煙火的魔藥大師。
海倫娜這種熱愛做飯的小姑娘哪看得慣這些,一大早就爬起來到附近的超市購買食材。
感謝在倫敦生活的經曆,Sainsbury永遠的神,哪怕是蜘蛛尾巷這種貧民窟一樣的社區也能開得紅紅火火。
她甚至還能找到一瓶中國的醬油,國内出口業已經這麼發達了?
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冷凍箱也塞了兩盒肉,海倫娜擺好所有的調味料撸起袖子,風風火火地準備一頓午飯。
樓下叮叮當當的聲響喚醒了寂靜已久的屋子,女孩正對着窗戶,屋外一絲暖陽灑在台面上,暖着她的半邊身子,紅發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出暖色橘調。她嘴裡小聲地哼着什麼曲調,用包着繃帶的手動作熟練地切着番茄,還有空将鍋裡的肉末翻炒一番,肉末在熱油的包裹下散發出陣陣香氣,白煙順着鍋邊飄然而上。
明明是沒有價值的畫面,斯内普卻坐在床上良久也沒動彈。
他從未想過,這個如同牢籠的房子,有一天還能這樣蘇醒過來。
這個屋子,第一次有了煙火氣。
等斯内普整理好下樓的時候,海倫娜已經兀自縮在了沙發的一角,抱着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抱枕昏昏欲睡。而廚房裡,一盤黑椒牛肉意面和羅宋湯被保溫咒牢牢包裹,還冒着熱氣和香味勾着人的食欲。
“唔,教授你起了啊,我随便做了點,應該還熱着你記得吃。”一個很不喜歡早起的赫奇帕奇打着哈欠在要睡不睡的邊緣蹦哒,費力地睜開朦胧的眼提醒了一下斯内普,又準備睡過去。
“不用理我,你當我不存在就好了。”海倫娜甚至還記得用新的魔杖往自己身上施了一打忽略咒,然後滿足地睡了過去。
手裡的魔杖已經換了新的,仍舊還是榆木質地,就好像唯一不會排斥海倫娜使用的就是這種材質的魔杖,火紅如焰的寶石被纏繞着包裹在魔杖尾部,藤蔓蔓延而上形成筆直的杖身。
也不知道這根魔杖的使用期限能不能長久一點。
等海倫娜醒來的時候,壁爐裡的火焰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暖和着倫敦的冬夜,也讓一個本就不想動彈的赫奇帕奇幾乎想要再睡過去,她從沙發上轉過頭,敏銳地捕捉到藏在昏黃燈光裡的男人,他捧着一本書專心緻志地研究着,不時翻過一頁,書頁的聲響伴随着壁爐的暖意,幾乎給海倫娜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前提是斯内普不要從書中擡頭不帶任何感情地盯回去。
“斯内普教授晚上好。”海倫娜馬上從沙發上蹦起來,歪着腦袋假裝成天真無邪的樣子沖人微笑,而後在看到廚房裡的盤子嘴角又上揚了幾分。
你可以讓一個赫奇帕奇去打食死徒,但是你不能讓一個赫奇帕奇不吃飯。
當然,乖乖吃掉赫奇帕奇做的飯會讓人心情更加愉悅。
“看來分院帽沒有給你分錯學院,能在陌生的地方睡到現在,我不得不對你的警惕心産生懷疑。”斯萊特林院長再次無差别噴灑毒液。
海倫娜攤開雙手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總而言之在霍格沃茨的教授身邊,應該不用太警惕吧,更何況時時刻刻都緊繃着神經,總有一天會因為弦繃得過緊而斷掉的,不如适當放松一下——可憐一下我吧,斯内普教授,我可是冒死解決了食死徒的人。”
斯内普挑着眉冷飕飕地飛來一記眼刀:“怎麼,還指望我給你頒獎麼?學院杯理應有你的一份參與。”
教授先生一點兒也不留情面的打擊着小姑娘的自信心,還想訓斥她太過于自信而莽撞行事的時候,注意到了海倫娜手上松松垮垮的繃帶,白色的繃帶中滲出了血迹,根本不見得有治療的樣子。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在晚上換藥時,除了柔軟肌膚的觸感,還有這繃帶不經意間擦蹭過皮膚帶來的粗糙感覺。
斯内普鋒利的話語忽地就一轉,看着海倫娜的掌心語出不耐:“去對角巷為什麼不記得把傷口處理掉,手掌受傷日後會影響施咒的完成度。”
“啊,這個啊?”海倫娜舉起受傷的手晃了一下,不然怎麼說自己是非酋呢:“我去的時候,藥店說白鮮沒貨了,全部被聖芒戈的采購人員買走了。”
她當然不會用上自己的,也不能裝作買回來了藥劑,萬一一查露餡了怎麼辦,海倫娜可不想因為超前操作被斯内普打進小黑屋。
不過她自己看了下傷口,問題不大,隻需要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動魔杖就好。
“聖芒戈那群人是喝白鮮上瘾了嗎?”斯内普暗自啧了聲,蜘蛛尾巷的房子裡也從沒有放過什麼治療外傷的藥劑——對于他自己來說,傷口不過是變相的清醒劑,大多時候他故意将傷痕留在身上,白鮮香精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小姑娘手上的傷,确實沒辦法在他們回到霍格沃茨前治好。
海倫娜對此倒是沒覺得受傷有什麼大問題,講道理,她也不是第一次受傷的嬌嬌寶,不至于一點魔力反噬就叫苦連天,衆所周知斯内普的神鋒無影打在身上才是真的疼,用對了地方甚至可以直接讓敵方失去行動能力。
海倫娜并不知道自己在決鬥場上已經形成肌肉記憶的動作會引起懷疑,還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卻忘了真正十一歲的孩子是個什麼模樣——至少不會單挑食死徒,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