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使人如此盲目啊。
我現在才清醒地認識到這個事實。
我自然不可能被田桓一叫就走。
“你還不若回去照看你們家督公,否則叫朕打殺了你,豈不是枉死?”我平靜地說。
“陛下!”田桓的聲音顫抖而堅定,他猛地低下頭,将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地面上,每一次撞擊都伴随着沉悶而決絕的聲響,
沒幾下,額前已是一片鮮紅,鮮血順着臉滑落,滴落在青石闆上,綻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
他的雙眼緊閉,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懇求和決絕,仿佛要用這血肉之軀,磕死在這讓我回心轉意,去見江知鶴。
“求陛下開恩!”
田桓再次懇求,聲音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四下靜悄悄的,除了風聲就隻有田桓那沉重的磕頭聲和鮮血滴落的聲音。
我看了田桓一眼。
真是個犟種,是條忠心耿耿的狗。
江知鶴真是……慣會拿捏人心,哪怕在這種時候,大概也多的是人願意為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見我仍舊無動于衷,田桓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仿佛是在做最後的心理準備。随後,他猛地睜開雙眸,雙手緊握着那把尚未出鞘的刀,将這把刀輕輕捧放于手心,他的膝蓋緩緩彎曲,以一種近乎謙卑的姿态,膝行幾步,直至我的腳邊停下。
“陛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中迸發而出,田桓懇求道,
“若是當日奴才之冒犯,讓陛下心生不悅,奴才甘願承受一切後果,乃至獻出這條性命。
但奴才鬥膽,隻求陛下能夠開恩,見一見督公。”
說到此處,田桓的語氣更加堅決,額頭死死地壓着地磚,仿佛在等待一個奇迹的發生。
我挑眉,“田桓,朕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如今看來,好似并不是啊。”
聞言,田桓怔然。
我笑了笑,繼續說:
“看來是朕平日裡對你們太過仁慈了,說說看,你的一條命,憑什麼動搖朕的決定呢?
膽敢揣測君心,朕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沒有想過你的放肆,會給江知鶴帶來多大的麻煩嗎?”
“陛、陛下……”田桓跪在地上,僵直了身體。
說到底,雷霆君怒,又有幾人能承受呢。
我無意為難他,正如我之前無意為難江知鶴一樣,我沒有再管田桓,徑直走向我的馬車。
小安子一直在那裡候着,見我過去,他連忙屁颠屁颠地擠出笑來,“陛下,是要回宮還是……?”
我不輕不重地睨了小安子一眼,“自然是回宮,不妨你說說看,不然還能去哪。”
小安子頓時吓得不行,連忙道:“不敢不敢,陛下恕罪,奴才該死,奴才這嘴愚笨。”
之前我就發現了,小安子,其實會偶爾給我一種,他其實是偏向江知鶴的感覺。
我不再理誠惶誠恐的小安子,掀開簾子自己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