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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許嬌矜的交談,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向了尾聲,我起身離開,對許嬌矜說不用送了。
出門的時候,我擡頭看了一眼,在巍峨的朱紅大門之上,一塊嶄新的牌匾被莊重地懸挂起來,其上镌刻着燙金大字“長甯郡主府”,字迹蒼勁有力,牌匾之下雕花橫梁,與牌匾相得益彰。
盡管府内有地暖,暖意融融,但門外卻仍是春寒二月的時節,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冷意,仿佛冬日的餘威尚未完全退去。
一陣陣寒風不時掠過,帶着幾分刺骨的涼意。
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一陣寒風拂過臉頰,帶着幾分初春的料峭與清冷,我的目光不經意間捕捉到了一抹突兀的身影。
竟是田桓,
他靜靜地帶人站在門檻之外,紅衣如火,懷中的金刀,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着冷冽而神秘的光芒。
我停下腳步。
“參見陛下!”
田桓見我出來,一愣,即刻跪下。
“何事求見。”我低頭看他。
很濃的血腥味,面聖之前怎麼可能不洗漱一番,否則就是君前失儀了,既然這都遮擋不住的血腥味,恐怕是田桓受了罰。
仔細一看,田桓的臉色說是慘白也不為過了。
江知鶴罰了他?
我歎了口氣,其實,為什麼罰田桓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江知鶴病中還能罰了田桓,此刻田桓跪于我面前,難道江知鶴覺得我會就此消氣?
田桓馬上磕頭:
“求陛下開恩,督公病榻之上,求見陛下一面!”
聞言,我一愣。
從前我一定會馬不停蹄地沖過去守在江知鶴的病榻之前,哪怕是公務纏身,夜裡我也會過去陪他的,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我是君,他是臣,君王豈是臣子想見就能見的。
“江知鶴病了就去找太醫,”我冷冷道,“尋朕做什麼。”
田桓臉色一白,“督公……一直喊着陛下,病情反反複複,太醫說,大抵是心緒不平、郁結于心,督公實在是、思念陛下……”
這話就像是田桓顫顫巍巍好不容易才從喉嚨裡面擠出來的一樣。
我頓時有些想笑。
江知鶴想見我,但是這個“想”,我覺得更像是不得不見我的感覺,并非是出于内心,而僅僅是出于形勢所迫。
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心力去見江知鶴。
不是我不想見他,隻是我不想再被他設下的重重謊言網住。我們之間好像已經被他豎起了一道屏障,永遠都充斥着距離。
在我從前的設想裡面,如果真的入愛河,應該是一件很幸福快樂的事情,但是我沒有想到,原來愛也會讓人覺得痛苦。
我懷疑江知鶴,懷疑我們之間的過去,甚至懷疑我愛上的可能都不是真實的他。
人心太難測,真真假假,我實在是分不清了。
我對他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根深蒂固,長成參天大樹,而且在江知鶴面前,我已經做夠了很長一段時間,假裝聽不見也看不見的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