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八歲的秦知也頭發染成了銀藍色，相比十年前，他的性格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愈發随性。

剛給粉絲簽了幾張專輯，助理就湊過來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見他點頭，助理就去别地兒幫忙了，秦知也手指在專輯上輕敲兩下示意面前的小姑娘回神，輕笑道，“想簽什麼？”

小姑娘被這近距離的美顔沖擊勾得不行，紅着臉呐呐道，“都、都行。”

……

簽售會一結束，安保有序地組織着散場。

秦知也背靠着椅子往後一蹬，甩了甩酸脹的手腕。尹休精力旺盛到現在還捏着個指握力器材在練，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道，“持久力不行啊公主~”

“滾蛋，”秦知也笑罵一聲，頭一歪示意着那邊累癱了的雙胞胎兄弟，“我肯定比他倆強點兒。”

陳戈毫無掙紮力地偏頭看過來，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幹一次簽售他爹的比捏泥巴還累……”

癱了一會兒，幾人收拾東西往外走，陳弋一邊兒打遊戲一邊兒四處望了下，奇怪道，“公主，你男人呢？”

這小破孩兒和他們待了沒多久就開始不樂意叫哥了，對陳戈這個貨真價實的親哥更是一口一個大名地叫。

“他加班，”秦知也蹭了尹休的車，拍了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地，“尹師傅，走吧~”

這是報剛才的仇呢，尹休輕啧一聲，“行，公主坐穩，走喽！”

看着秦知也從公司大門進去，尹休哼着樂隊的新小曲兒美滋滋地接小高機長過周末去喽~

*

裴曜和宣陽合夥的小工作室步入正軌後他就正式接手了裴氏，從“小裴總”變成了“裴總”，被迫加班時委屈得不行，非鬧着要公主親自來接。

“秦先生，”前台笑着打招呼，殷勤地給他按電梯，“您又來等裴總下班啦？”

秦知也笑着點頭，“他在辦公室嗎？”

得到對方還有一個會議在開，他眉梢一挑，“行，我在辦公室等他。”

助理給他拉開門，“秦先生，需要果汁和小蛋糕嗎？”

“嗯，謝謝。”

甜點輕輕在茶幾上輕置，助理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會議時間持續得有點兒久，秦知也咬着叉子好奇地晃進有段時日沒進的休息室。

目光停留在衣櫃裡頭熨燙好的襯衫西褲，隻随意一瞥便知道那不是大少爺的型号。

秦知也把那套襯衫單拎出來，指尖劃過那一排大少爺“處心積慮”準備的、自己平常不會碰的風格各異的衣服。

透視款、綁帶巨多的正裝……甚至還有四五條裙子。

大少爺還挺敢想。

輕嗤一聲，心情不錯的公主手一撩就把寬松t脫了。

……

裴曜眼尖地瞟見桌上剩下的半杯橙汁和蛋糕空碟，知道是誰來了，眉目一松。

拉開休息室的門卻沒有人，他拿了手機信息還沒發出去，辦公室門就被敲響了。

“進。”

不帶情緒地望過去，卻看到了白襯衫黑西褲的公主。

領帶甚至是他中午剛摘的那一條。

公主平日裡很少穿得這麼正經，更别說他此刻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副銀絲半框眼鏡架在鼻梁，襯衫扣到了最上一粒扣子，嚴謹闆正又禁欲。

嘴角常年彎起的弧度也消失不見，身姿清隽漂亮，端着一杯飲品走近，疏離又克制，“裴總。”

裴曜眼睛都直了，喉結不自覺地吞咽，“公主，你……”

“裴總，不渴嗎？”裴曜覺得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笑，仔細一看卻又錯覺似的冷漠。

“……渴，”裴曜誠實地開口，目光一動不動，也跟着入戲，湊上去接過東西放桌上，圖窮匕見地握住細白的一截手腕，聲音很低，“辛苦了，秦助理。”

“裴總，我們的關系、不合适。”私人助理一闆一眼地說着，手卻扯着他的領帶将人拉近，眸光流轉。

總裁の私人助理♂

……

秦知也其實很容易掉眼淚，這一點還是裴曜在公主18歲那天才知道的。

知道他掉眼淚時會先從左眼流出，所以在感覺到秦知也即将流淚時，總是會先吻上左眼。

鹹濕。

秦知也掉眼淚，因為知道那眼淚并不來源于悲傷或是痛苦，裴曜不會說“别哭”，他會誇公主好看得要命，會給公主倒水，說補充水分繼續哭。

細密的吻落在肩胛、後背、最後在腰側輾轉了許久。

秦知也一直知道裴曜很喜歡自己左肩的紋身，前幾年瞞着他又紋了一個親手畫的、很小學生的簡筆畫太陽。

裴曜看見時眼睛一瞬間就紅了，鼻音很重地問疼不疼，又說“對不起”。

那時的裴曜已經成了西裝革履的“裴總”，卻蹲下來趴在他膝蓋上仰頭看他，說對不起。

秦知也就低頭吻他，“裴曜。”

“我在。”

“裴哥。”

“在呢。”

“我不喜歡對不起這三個字。”秦知也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說這是他自己想紋的，裴曜不用道歉，也不用因為他的疼痛感到難過。

愛人的眼睛裡有他的倒影。

“下次不要說對不起，說——”秦知也頓了頓，自己也沒想好說什麼來代替。

裴曜替他回答，虔誠得像一個信徒。

“我愛你。”

……

兩人安安穩穩地過了個周末，沒有加班電話，沒有意外情況，也沒有飯局邀約。

同居後裴曜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懷裡坐着秦知也，他長手一攬，公主就會靠在他的胸膛。

而他們這樣抱着看鬼片的時候，裴曜可以光明正大地摟緊秦知也，因為自己害怕。

而秦知也就算知道他的小心思，也願意哄人。呼噜呼噜裴曜的腦袋，再接一個綿長的吻，說一句我愛你，裴曜就能傻笑半天。

客廳的矮桌上常年擺放着新鮮的花，有時候是姬金魚草或者栀子，有時候又是白玫瑰和茉莉，或者一束很簡單的洋桔梗。

裴曜喜歡買花，但從來不買太紅太濃豔的色彩，因為秦知也不喜歡。

家裡的每一處陳設都是兩人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習慣擺放。地毯永遠是柔軟幹淨的，燈光始終是溫暖的，冰箱裡常年準備着冰淇淋和汽水……

公主睡覺手裡喜歡攥着東西，年少時趴在課桌上睡覺就捏着袖子邊緣，那次生病輸液被他看見松手後，迷迷糊糊間秦知也又攥緊了他的衣角。

後面他們一起睡，秦知也又喜歡上了攥着他腰側的衣服睡覺。

再到他經常早起去公司那一段時間，經常是還沒起身就先輕手輕腳的把睡衣脫了給秦知也攥着，自己再換衣服上班。

至今，他們相愛了十年。

沒怎麼冷過的小群裡邊兒，宣陽嗷嗷着大小姐剛殺青，約着回北臨看看老徐這屆的學生怎麼個樣兒。

裴曜扣了個1，就安心地抱着迷迷糊糊的公主睡回籠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