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濕了他的發,卻因此讓公主顯得更加鋒芒明媚,秦知也在雨中斜倚着機車看他,笑得明朗又肆意。
裴曜着迷般站在原地,任由冰涼的水珠将他淋了個透徹,卻絲毫感受不到寒冷,隻有心髒一下一下泵出的血液傳至四肢,燥熱又滾燙。
他們兩人的臉上、眼睫都挂上水珠,秦知也單挑了下眉向他張開手,“傻了?”
下一秒,失重感傳來,裴曜一把托住膝彎将他抱起,仰頭虔誠地觸碰上公主的唇。
在雨中會有種呼吸不上來的感受,唇瓣被冰涼的雨水與滾燙的另一方觸碰糾纏深入。
他們不知道因何而窒息,卻又本能地向對方索取氧氣。
十七歲的雨夜,秦知也抓住了裴曜的手。
十八歲的雨夜,秦知也抓住了裴曜的心髒。
抓住了這顆不斷跳動的、具有旺盛生命力的、為他而鼓舞歡欣的心髒。
少年在無人知曉的深巷裡吻得熱烈,吻得狼狽又快活。
……
雖然激動,但裴曜好歹惦記着不能淋太久,扣着公主的後腦就将人帶了回去塞進浴室,自己則恍恍惚惚地頂着毛巾飄去了樓下的浴室。
秦知也閉着眼任由熱水從頭頂澆下,紅腫着唇,胸腔上下起伏,忽地往後捋了下頭發,後知後覺地心尖發麻。
裴曜還真像小狗一樣。
咬得真疼。
*
高三最後的這一個學期像按了加速鍵一般過得極快,從剛開學的百日誓師到五月接踵而至的各種解壓活動,也不過短短幾十天。
高考前去寺廟祈福是北臨老傳統了,各科老師包括校長這類領導都一同來了。
徐琴心今天穿得很運動,看上去年紀也和十七八歲的少女差不了多少。她舉着手機一一記錄下每個學生的模樣,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
鏡頭先是落在裴曜身上,徐琴心含着笑意,“這是我高一最頭疼的學生,一天到晚跟沒睡過覺似的,偏偏長了這麼帥一張臉。”
裴曜痞裡痞氣地對着鏡頭笑了下,“謝謝老徐誇獎。”
鏡頭一轉,又到秦知也這邊。
手機背後的徐琴心繼續道,“這是我們班唯一一個轉校生,我們全年級的老師都可太喜歡改到小公主的答題卡了,寫得像本人一樣漂亮。”
秦知也對着鏡頭輕輕點頭,溫和端方。
錄完他們,老徐又被尤娜親親熱熱地拉過去和紮堆的女生們錄視頻合照。
裴曜悄悄勾了勾公主的小指,“老徐肯定傷感了。”
隻有二十幾天就要到來的高考,随之過後就是真正的五湖四海各自前行。徐琴心當老師的日頭不算長,他們是她的第二屆學生,高二分班時亦沒有什麼改動,不舍是肯定的。
秦知也應了聲,“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回北臨看她。”
“對,”裴曜彎了彎眼睛,攬住他的肩帶着向前,“我們去挂小木牌。”
一百來人四散于寺廟中,拿着筆認認真真地在木牌上寫下心願。
理想的院校專業、期望的高考分數、或是其他的什麼願望,用紅繩系在經年依舊的古樹上,種下期待。
裴曜認認真真寫下“秦知也,歲歲平安”幾個字,将紅繩系得很緊。
被記挂的公主目睹了全程,彎着嘴角将小木牌挂在大少爺的旁邊,上頭的字迹潇灑漂亮——
裴曜,平安順遂。
不遠處的尹休雙手插在褲兜,微仰起頭注視着随風而起的小木牌——“高安翔,遨遊四方”
陳戈匆匆寫下“kismet”便繼續拿起鉛筆寫生,放下筆準備挂上樹時才發覺木牌上多了個爪印,而“肇事松鼠”已然帶着沾了油墨的爪子逃逸。
尤娜和宣陽将木牌系在一起後才挂上,上頭筆迹各異地寫着相同的内容——“未來無比”
下山時三五成群地慢慢走,徐琴心跟幾個同事閑聊着天往下,表情輕松,擡眸卻愣了下。
前邊是和她關系最好的這幫小孩兒。
尤娜和宣陽大大方方地牽着手,裴曜懶散地搭着秦知也的肩。而那兩個經常來他們班上自習的尹休和陳戈,一個勾搭着宣陽和小情侶聊天,一個拿着手機跟秦知也比劃着什麼。
鬼使神差的,徐琴心舉起手機,定格下了這一瞬間。
未來太廣闊遼遠,那就聚焦于當下。
少年少女的前方是坦途,背後是底氣,身邊是摯友,腳下是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