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時,秦知也下意識在枕頭上蹭了蹭,手攥着半截袖子。
鼻腔裡傳來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息,動作陡然頓住,他猛地睜開眼。
“?”
病房内開了盞暖黃色的小夜燈,床邊擱着半杯還冒着熱氣的水,裴曜沒睡,靠在小沙發上戴着耳機打遊戲。
他像個粽子似的被白色的被子壓着,被角掖得好好的,針已經拔了,右手手背上貼着的固定膠帶翹起一個角,秦知也艱難地小幅度動了下。
布料摩擦地簌簌聲響被裴曜捕捉到,他沒發現人醒,隻以為公主又踢被子了,熟練地起身過來拉。
秦知也幾乎每隔一小時就要踢次被子,他給公主拉被子的同時順帶着也測次體溫。
卻對上了公主潋滟的一雙眼。
氣血一瞬間上湧,鼻腔一熱,裴曜沒出息地流了兩滴鼻血。
“哈——”秦知也還沒笑出聲,就被氣急敗壞的同桌瞪了一眼。
裴曜慌忙扯紙擦掉血迹,所幸沒有繼續流,守住了大少爺那搖搖欲墜的面子與自尊。
“醒了啊秦小狗?”
“?”
經此一事,秦知也覺得這大少爺膽子長了不少,都敢罵他了!
反唇相譏道,“你才是狗——”
“小狗才咬人~”少年似笑非笑地單挑了下眉,顯然還惦記着那非同尋常的一口呢。
意識不清下的反應無法解釋,秦知也有些惱地瞪了他一眼,雙手撐着坐直。
躺着還不感覺,一起身便覺得渾身是汗,但秦知也好久沒有生完病這麼舒适過了。
他身體不算好,一換季就容易感冒發燒,不愛吃藥也懶得去醫院,每次就憑借着年輕的資本、就這幾杯熱水硬熬過去。
燒得快退得也快,但之前每次醒來,秦知也都要蔫巴兩三天緩和精神。
但這次不同。
雖然被“押送”來醫務室有點兒丢人,但這一覺睡醒确實渾身輕松。
“裴曜。”他輕喊了聲。
“嗯?”好不容易撿回自己的面子,裴曜又活了,他看了眼體溫槍上的數字,又擡手腕看表,“餓不餓?”
從下午兩點開始輸的液,現在七點半,也該餓了。
這樣想着,他擡眸詢問,“想吃什麼?不能太油太辣的。”
秦知也還惦記着對方叫自己小狗的仇,一臉冷漠地吐出四個字,“滿漢全席。”
有恃無恐、恃寵而驕的某大少爺挑了下眉,樂了,拽着懶洋洋的調子哄人,“行,小的這就去給公主擺一桌。”
病床上的美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秦知也移開目光不看他,“……吃小馄饨。”
這個可憐巴巴的語氣可了不得,裴曜恨不得自己立馬變成小馄饨跳公主嘴裡。
“得嘞——”大少爺當即拉開房門,喜滋滋地哼着歌出去買小馄饨了。
嘴角抑制不住地擡起,秦知也抿着笑,摸過手機就看到了外婆發來的幾條消息。
【外婆:行了,我讓人打過招呼了哦,小栀子好好玩兒~】
【外婆:别理你媽,她真是魔怔了】
【外婆:今年暑假把小夥伴帶來玩兒哦,你外公給你們建了個小别墅~】
外婆年輕時也是馳騁過商界的女強人,那天接了電話就知道秦晨毛病又犯了。
當即聯系了幾個人找點兒事給她做,省的一天閑着盯兒子。
秦知也彎了彎嘴角,手指微動。
【椰子的僞裝:謝謝外婆!】
【椰子的僞裝:小貓打滾.jpg】
【外婆:可愛!】
【外婆:再說最後一遍哦~】
【外婆:外公外婆在呢,我們小栀子隻需要開開心心的!】
【椰子的僞裝:兩隻耳朵都聽見了.jpg】
……
“公主早啊,身體好了嗎?”尤娜叼着袋牛奶跟他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秦知也說話聲還是帶着點兒悶悶的鼻音,“嗯,差不多。”
“那就好,”尤娜揶揄地笑了下,湊過來,大眼睛亮閃閃的,“你和裴狗和好啦?他昨天好着急哦~”
女生總是更細膩點兒,對各種關系情感變化也會敏銳些。
尤娜不是沒看出來兩人僵,就單純想看裴狗熱鬧。
能讓大少爺消沉的事兒可不多。
被這麼明明白白地點出兩個大男生鬧别扭的事兒,秦知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含糊着應了聲。
尤娜彎了彎眼睛,“和好了就行,提前告訴你哦,這個月到我們值日啦,咱們班全員參演話劇哦~”
北臨一個月有兩個班的“值日”,不是常規的打掃衛生,而是一個全班參與性質的一種“職業體驗”。
這次的職業嘛——話劇演員!
“話劇?”秦知也随便抽了張卷子出來,留着一耳朵聽大小姐的“一手情報”。
尤娜拿着手機轉過身,剛好碰上裴曜兩人進來,就停了下,讓這兩個大少爺也沾沾光一起聽。
“我們班排童話改編哦,”尤娜手指一個個戳過他們三人,“一個都跑不掉,還可能有反串,劇本已經編好啦,今天下午班會就抽簽定角色!”
抽簽?
從小到大連“再來一瓶”都沒中過的秦知也:“……”
有種不詳的預感。
看他這一言難盡的表情,裴曜樂了,咧開嘴逗他,“祈禱吧,公~主~”
後面兩個字刻意拖長了那欠打的調子,頗具暗示意味。
收獲公主肘擊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