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脫逃
自朝城建立以來,沈讓從沒有過過這樣清閑的年。
他去過兩趟科研部,隻讓遊子龍等在外面,去的時間并不長,隻是出來時顯得很累,喻城會推着輪椅把他送出來。除開此事,似乎他真的就閑下來了。
遊子龍背上的傷早已經愈合,雖說受損的神經和肌肉并沒有那麼快恢複,但也該歸隊了。然而時逢過年,沈讓又一直病恹恹的,風甯讓他不急着歸隊。她瞧着系統中遊子龍的休假早已沒剩下什麼,索性給他安了個“勤務兵”的兼職,照發着功績隻是沒有任務提成,好賴能保證溫飽。
雖說遊子龍打進了作戰部起就沒正經出過幾天的勤,可他這“勤務兵”的職倒是當得盡心,每天幾乎寸步不離守着自家寶貝城主,鞍前馬後。起先幾天,他還擔心過沈讓對這安排不滿,甚至風甯也都忐忑了幾天。可到了,沈讓知道了,也隻是笑笑,似乎就這麼默認了遊子龍這個新的“職位”。
北舟城的炎溯上将公務繁忙,發信來說年後到訪,沈讓看了信,也隻說來得及。至于他具體指的是什麼,遊子龍問起來,他卻沒有解釋。
許多人都覺得沈讓有些變了,卻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臘月二十八,邵雲征忽然來訪。
邵雲征身上并沒有沾染任何年節的喜慶,他臉色陰沉,一路自電梯上來,頗有種來勢洶洶不懷好意的氣勢。嚴冬見狀硬是憋出一句“你好”,随後隻好把通訊器一丢,攆着人走到沈讓病房門口,這才反應過來,“病人可能在休息,你稍等一下……”
沈讓确實在休息,他躺在遊子龍臂彎裡,正給小哨兵精神圖景中的陽光海岸添磚加瓦。
邵雲征終于給嚴冬勻了半個眼神,“有正事,你回避。”
他還算禮貌地敲了敲門,精神力已經先一步探出去,算是提醒交涉。沈讓閉着眼,眉頭卻忽然皺了起來,似乎想要咳嗽,悶哼一聲。遊子龍隻覺那些連接着自己精神圖景的橋梁一瞬間收了回去,下一刻就聽見有人推門進來,帶着一股子不算友好的哨兵信息素氣味。
也幾乎是同一瞬間,沈讓的精神力重新籠罩過來,向導素的氣味一下子湧出去,幫他将那惡劣的“襲擊”全然擋下。
“吳尋跑了。”
這聲音如同一個重磅炸彈,遊子龍直接從床上彈起來,他隔着簾子瞧見隔簾下頭的一雙腿,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嗅到了讨厭的氣味。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邵雲征說的是什麼,隻是對着那簾子怒目而視,恨不得用目光刺透這不速之客。
沈讓被他大幅度的動作驚着,喘息起來,肌肉微微顫起來。
下一刻,遊子龍才反應過來邵雲征說的說什麼東西。他瞠目結舌,随後眨了眨眼,又扭過頭去看了一眼沈讓。
沈讓臉上沒什麼額外的表情,似乎這個消息還沒有動作變換帶來的痙攣對他的影響更大。
邵雲征的眉頭微微立起來。
不得不說,邵雲征是個很有威嚴的人。乍看上去,他沒有沈讓那麼惹眼。沈讓五官生來出挑,寬肩窄腰,從表面的沉穩中從能透出本性的不馴,縱容如今癱瘓在床,也掩飾不住舊日的耀眼。而邵雲征更像時行走在暗影中堅定的山石,眼神深沉,嘴角略微下垂,看上去如一把蓄勢待發的冷兵器。
遊子龍半天沒憋出一個屁來,隻好捏着鼻子,上前按着遙控器,将沈讓的床頭擡起來,壓了壓被角,“那你們聊,我回避……?”
“嗯?”沈讓挑了一邊的眉,瞥他一眼,“不用。”
“邵将軍還有别的事麼?”
邵雲征不贊同地看着多年的對手,一雙眼睛像是要從白色的薄被穿過去,生生剜下沈讓的皮肉,剖開沈讓的内心。他的嘴角下壓得更深了,片刻之後才再次開口,“沒有。”
“管監獄的應該不是我的人吧?”
沈讓見杵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十分“熱心”地提醒。管理監獄、羁押吳尋的确實不是他的人。之前他為表“誠意”,早已将人馬分給了其他主官,吳尋的看管也交給了精神系那邊的人,相當于在邵雲征手中。
邵雲征眉間的刻痕更深了。
吳尋判得重,他那些所作所為本該是死刑。但邵雲征為了拿捏沈讓,将人留在了手裡,也是笃定了此人早已興不起什麼風浪。吳尋隻是個普通人,縱容有幾分身手,畢竟不是哨兵也不是異能者,武力上到底令人輕視些。
可他一旦從朝城逃走,事情就不同了。
如果沈讓手上有A4的消息洩露出去,說小了是沈讓本人被南八區的某些人盯上,說大了,整個朝城都可能因此成為那些蟄伏在暗處的新人類計劃的目标。縱容邵雲征自問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樁麻煩事。
沈讓卻似沒有想到這一層似的,一副作壁上觀的态度。
“你的手下犯錯,你自己看着罰就行,我已經不管事了,沒必要來問我。”
見邵雲征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沈讓露出個“您還有什麼事”的眼神,雖然沒流露出不耐煩來,可那意思卻不亞于送客。邵雲征深深瞧了他一眼,一時間也沒能猜透這人是個什麼想法。照他對沈讓的了解,這人怎麼說都該借機提一些條件,漫天要價,而他坐地還錢,兩人拉扯幾番,商量出個對策來,他稍微退一步,也算是折過這看守不力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