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讓他吃癟,他不可能這麼好心幫你們。”
“還記得你們是怎麼遇到我和阿朗的嗎?我是指第二次。”曾仁硬着頭皮往下說。他知道自己必須說出一點讓人願意往下聽的東西,不然他人微言輕,沒有人會聽他說話。
他還知道,做決定的是那個火系哨兵懷裡抱着的癱子。因為那人哪怕提了一個毫無意義的要求,也有人嚴格照辦。這就是身份地位的好處,哪怕這癱子看着都沒辦法自理了,他卻覺得這人比自己活得更像個人。
也比李朗活得更像個人。
他這句話果然勾起了人們的興趣。
衆人回憶起來,朝城與流離者的第一面見得倉促,雙方都不願節外生枝,後面混到一起是因為在路上搭救了李朗和曾仁。屋裡幾人打開門招呼衆人進來,曾仁這才繼續。
“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阿朗吧,沒啥能力,性格也窩囊,在家族六七年了,一直是夥計。”
流離者家族内部的排行隻看兩個方面,一是實力,二是資曆。李朗加入家族多年,仍是最底層的夥計,要麼就是能力實在不行,要麼就是話事人不待見他,又或者二者皆有。
阿牛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
曾仁低着頭,繼續往下講。
“我是近兩年才加入的,算是阿朗帶來的人。雖然也是最低等的夥計,但我畢竟是哨兵,早晚能站得住腳,你們應該看出來了,阿朗和我是……一對兒。有我在,他也算是有個依靠。”
“喪屍潮之後,日子難過,原來的生意也黃了,物資難搞,誰都活不下去。”
“外頭的人拜上山頭,是有本事的,家族就收了。”
胡顔顔知道他說的是那個自我介紹叫“玫瑰”,被衆人稱為“花兒”的男人。那是個哨兵,還是個治療系異能者。别說是流離者會收下他,就這個條件,任何一個勢力都會收他,朝城也會收他。
曾仁頓了一下,自嘲地扯了一下嘴角,“别人能力強,我和阿朗還是夥計。”
“前陣子,阿朗病了幾回,體力不行,還成天花錢買藥。”
“我倆剛好又鬧了點矛盾。”
曾仁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自責還是愧疚,轉去看了看李朗死去的地方。那地方的血迹已經幹涸氧化,隻留下一灘褐色。他噎了一下,決定把話頭從自己身上摘出去。
“他可能害怕被家族踢出去吧。”
“我們也沒啥物資了,他就說這兒有個加油站。跟組織表功嘛——”
曾仁語言組織能力一般,恨不得從女娲補天開始說,到此可算是沾點邊。但此事哪怕他不點破,大家基本都能看出來。人們逐漸失去耐心,但沈讓沒發話,老墨又聽得津津有味,兩位主官沒讓他閉嘴,衆人隻好跟着一起聽八卦。
但他說的下一句話,打破了衆人的不耐煩。
“一開始,确實是這麼計劃的。誰知道路上遇着你們了。”
“肥羊啊。”
他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語言冒犯,不真不假地對着朝城的人笑了一下,帶點兒尴尬。
“阿朗一開始說有這個加油站,我們都不信。”
“他說是這麼說,但狗急了還跳牆呢,别人都說他是不是被欺負久了,把人騙進來殺。”曾仁說了個不怎麼好笑的笑話,舌頭在嘴裡胡亂轉了兩圈兒,才繼續,“就這沒譜的事兒,我們也是逼急了,不然不會跑這一趟。”
“但是你們這口肥肉是實打實的啊。”
“阿朗引來了熊,就是為了接近你們、搭上你們的車。”曾仁頓了一下,又把自己摘出去了,“不是,這事兒我沒參與。我是被他騙出來的,他給我使暗号——”
“這荒郊野嶺的,你不想出來,他還能把你騙出來?”小大大為不解。
曾仁露出個牙疼的表情。
“……”他憋了半天,“我倆不是一對兒嗎,以往鬧起來,操一頓就好了。我以為他還是找我操他來着。”
朝城的人簡直沒眼聽,一時間不知道該扶額還是捂耳朵。
“那會兒我真不知道。家裡人多不方便嘛,他經常暗示我約我出去做,那天他對我撅屁股,還做這個手勢……哎,你們把我手綁着,我咋形容……就是那個手勢……”
老墨擺擺手,表示對這些細節并不關心,示意曾仁趕緊往下說。
“……反正搭上你們,我們不虧。”
“路上有照應,就算找不到這兒也不虧,能找着不是更好嗎。”
“隻是照應?你不是說計劃有變?”小大露出個嘲諷的表情,朝他一擡頭,“是上車探探虛實,有多少物資,什麼實力,然後找機會動手吧?
“說吧,想宰了我們這隻羊,然後呢?那喪屍鎮怎麼就不能去了?”
小大沒有被八卦帶跑,牢牢抓住重點。
“點子紮手,吃不下,怕噎着。”曾仁又是尴尬一笑,“反正加油站也找着了,就先觀望呗。”
他說得委婉,但言外之意就是路上沒敢動手,到了加油站,要麼聯合朝城吃掉烏鴉,要麼聯合烏鴉吃掉朝城,指不定還打了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算盤,到時候随機應變。
“阿朗是和老羅通過氣的,他半夜去找烏鴉,我不知道他倆怎麼談崩的。”
“但是說不好,這什麼狗屁喪屍鎮,就是給你們準備的……”
“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