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刑訊

“現在到你說話的時候了。”關燕忽然将地上的老羅拎起來。

她語氣如常，手上動作卻粗暴得很，老羅本來坐得好好的，突然被拽起來，偏關燕手勁兒又不夠大，他一時間沒找到平衡，徑直踉跄着摔倒。可關燕又不想放過他，重新把他拎了起來，這回拎的是領口，老羅不得不順着她的動作，喘着粗氣，艱難地仰起頭。

關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擡了擡下巴，“說吧。”

“你想知道什麼？”老羅從牙齒中擠出一句。

“說錯了。”關燕搖了搖頭，“這不是我想聽的。”

李一鳴在旁邊看直咧嘴，有一種見到陳默——就是周一聲的那個滅絕師太隊長——的恍惚。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緩緩扭頭，和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小大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不止他倆，連胡顔顔都是一臉牙疼。

他蹭到墨懷楓旁邊，低聲問了一句，“燕姐不是醫療部的護士嗎……”

老墨看戲看得津津有味，聽到這一聲，扭頭瞧見旁邊一群新兵崽子慫巴巴的表情，頓時樂不可支，點點頭，“對呀。”

胡顔顔：“……我都不知道，醫療部居然是這種畫風的嗎？”

關燕退役轉醫療部已經好些年了，在場的除了幾個老資格的，連胡顔顔都沒見過她在作戰一線的樣子。可說了，軍醫在軍中被戲稱為“獸醫”，與基地後來科班培養的醫護力量不同，關燕打一開始就是戰地出身的。他們這種醫護，風格堪稱野蠻暴力，往往采用最簡單有效的手段保住傷病員的命，什麼疼痛管理、心理關懷、預後生活質量，那都是後話了。

雖說被戲稱為“獸醫”，但他們絕對是前線最受敬重的人群。

同時，所有針對戰俘的刑訊，也大都有軍醫參與其中。

老墨正想幸災樂禍地提醒一句，沒想，瞧見胡顔顔已經換上了一雙星星眼，直直地看着關燕，嘴裡來了一句，“快有我們風甯老大一半的風采了！”

聽見這話的衆人：……

那邊的刑訊仍在繼續。

“你甯可相信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和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孩子，也要與我們為難嗎？”老羅緩緩說道，“我們不是什麼好人，但我們是生意人，講誠信。流離者的信息是最全的，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可以便宜點賣給你們。”

關燕沉默着注視他。

“是你選擇了相信這個女人，你現在後悔了，很内疚。”老羅嘴角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沒等他說完，關燕反手給了他一槍托，而後像扔垃圾一樣地把他扔回地上。

“這也不是我想聽的。”

“我是對是錯，區别其實沒那麼大。我對了，要用七顆子彈。我錯了，可能隻需要兩顆。”關燕冷冷地瞥了一眼老羅，轉而端詳手中的手槍，“姑奶奶要是不開心，就索性全崩了。七加二是多少來着？九？”

槍支不再嶄新，但燈光的照射下，磨損的金屬依舊反射出冰冷的光。她的彩色紋身從衣袖露出來，從手背延伸到指尖，修長的指尖扣着漆黑的扳機，漂亮而危險。

“可惜哦，這把槍不是左輪。”

這話說出來大家都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左輪手槍的容彈量小，一般隻有六發子彈。而她手中的自動手槍明顯有雙排彈夾，有十五發的容量。

解決掉所有人綽綽有餘。

“如果你隻會說廢話，就不用再開口了。”

老羅看着她手中的槍，臉上第一次不再是祥和的笑容，一道道褶皺如同深深的裂痕，将他的笑容割得四分五裂，破碎而猙獰。他張口像是要說什麼，卻又被關燕打斷了。

“想好了再開口。”關燕擡了擡槍口，友情提醒。

威脅非常奏效，老羅沉默下來。

“這女人的話有很多漏洞。”老羅采取了總分結構，先說結論，再說論據。

“她如果對小李這麼……恨得牙癢癢，那她一開始就該動手。”

“哪怕是忌憚我們人多，她至少也該表現出來——殺意，或者是恨意，對吧？”

“甚至啊，她都不用要等到這次見面才動手。畢竟，她和小李都說過的——小李常來。你想，她可是個異能者，一個人對上咱們這麼多人，也就落了一丁點下風。她要是這麼恨李朗，怎麼可能會忍到今天？專門趕在這麼多人的時候，但是又黑燈瞎火的偷偷動手？”

他話裡話外，試圖把烏鴉描繪成一個很強的對手，又将自己一行人與朝城拉在一條戰線上。小大聽出了話外之音，微微一擡眉毛，看向關燕。關燕卻沒什麼表情，也不知是沒聽出來，還是聽出來了，但是不為所動。

“她動手殺人，一定是有什麼不得不滅口的理由。”老羅繼續說。他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臉上的笑容又重新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