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鑰砂!也不知道在裝什麼清高。”
胡顔顔胡顔顔從鼻孔裡“哼”出一聲,“誰和他們有關系,是我們老闆有能耐。”
話到這裡本就應該結束,出門在外,本不該過多打聽别人的來頭,這是禮儀,也是生存之道。流離者與朝城早上照面時就已經問過,朝城糊弄過去,他們也沒有追究,可到了現在,情況又有些不同。
白蘿蔔炖牛腩實在太誘人了。
“我們在南八區也算有頭有臉的流離者家族了,人脈廣,消息靈……”阿牛忽然開口,有那麼點兜售自己的意思。老羅呵呵笑了幾聲,将杯子往桌上一放,敲出輕輕“嗒”的一聲,阿牛猛地收聲,他便接過話茬,“我們也自稱是見多識廣了,居然沒怎麼聽過遊老闆的名号。”
沈讓笑了一聲。
“别急着打聽我們的來頭。”沈讓可算從遊子龍的筷子底偷來了一個空檔,他朝着張思恒示意了一眼,“這外頭的怪物,你們有了解嗎?”
有時候提問并不需要一個答案,從對方的表情就能輕易看出來,對方是不知道,還是不願說。如果是不願意說,反而比一個“是”或“否”的答案能透露出更多信息。問完這句,沈讓似乎也沒期待能得到一個答複,轉頭去找小大,讓他把剩下的一點酒拿過來。
他倚在輪椅右側的扶手上,想用左手去夠酒瓶子。手臂顯然力氣不夠,整個身體都歪向右邊才把胳膊擡高,顫巍巍地攥着酒瓶瓶身,壓着歪下去,試圖給老羅把杯子滿上。遊子龍看他動作艱難,一臉無語地伸手幫他扶着酒瓶子。
沈讓似乎已經從流離者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手上倒酒,做足了客氣的姿态,彬彬有禮,客氣謙卑,口中十分真誠地拒絕,卻又分明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态度。那态度挑不出差錯,隻是單純地沒有将這些流離者當作可用之人。
“我們這門生意,你們恐怕做不了。”
他說得隐晦,偏偏恰到好處地給出了足夠的暗示。
這話出口,屋裡頓時沉默下來。
老羅沉吟片刻,轉頭朝着那位姓張的使了個眼色。張思恒得到指示,拽着小馬紮往前蹭了幾步。他咂咂嘴,似乎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沈讓做出一副沒有意識到他有話說的模樣,隻是朝他看了一眼,“酒不多了,隻夠半杯。”
張思恒拖着小闆凳過來明顯不是為了讨酒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往前蹭了一點,壓低聲音,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沈讓有些坐不住了,打了個哈欠,轉頭看遊子龍,遊子龍正要張口問他要不要上床躺着,就聽張思恒平地驚雷地來了一句:
“外頭那些東西,既是喪屍,也是活的。”
遊子龍感覺自己汗毛都炸起來了,看向沈讓。沈讓卻沒什麼表情,隻是給遊子龍遞了一個眼神,示意他穩住,同時“嗯”了一聲,繼續低頭調整自己的姿勢。
像是這個消息并不足以讓他對流離者産生改觀。
“他們感染了,但沒有完全變異。”張思恒見籌碼不夠,又丢出一個重磅炸彈,“這次的喪屍潮之所以北上,就是因為這次的喪屍感染的同一種病毒。和外頭那些猴子一樣,他們還保留了動物本能。”
“本能是什麼,那就是求生欲啊!你想啊,人在哪兒腐爛得最慢!那肯定是越冷的地方爛得越慢啊!”
“你見過這次喪屍潮的喪屍?”沈讓終于來了點興趣。他慢條斯理地看了一眼張思恒,又眯了眯眼,轉向遊子龍,找他求證。
這回不是演的,遊子龍确實是從喪屍潮裡闖出來的。
“他說,這次的喪屍,保留了人類的自主意識?”沈讓扯着嘴角,似乎聽到了什麼極其荒謬的理論。遊子龍原本覺得這人說得有些道理,但聽沈讓這麼一問,又覺得離譜。
“……扯淡。”遊子龍撇嘴。
“雖然病毒與細菌被共稱為微生物,但病毒本身其實是一種核酸分子與蛋白質構成的非細胞形态,是一種靠寄生生活的介于生命體及非生命體之間的有機物種。”張思恒急了。
“寄生就是共存,兩個物種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