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可沒你這好運氣。”
這話說得難聽,也滿是歧視。是性關系中主導者對承受者的歧視,充滿了大男子主義和大哨兵主義。這種歧視從古至今都存在,也曾因為文明發展而短暫地緩和鍋,可到了現今這弱肉強食的年代又日益嚴重。
李朗動了動嘴,卻沒說出話來。
倒是老羅“诶”了一聲,擡了擡手,阻止了曾仁繼續往下說。
沈讓低着頭,垂着眼,眼中鋒利的光盡被收斂得很好,隻裝做沒聽到。這些年他受到的輕慢遠比這多,他雖然性子硬,卻也并不是每次都要爆發。非是什麼小不忍則亂大謀、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單單是他沒把這人放在眼裡罷了。
“不是東城,那就是……”沈讓低聲念叨,說完又不說話了,他看向遊子龍。
遊子龍看向沈讓:?
沈讓看了看烤紅薯,那意思:繼續吃。
遊子龍從善如流。
遊子龍心不在焉地繼續吃手裡的烤紅薯,一副對這話題興緻缺缺的模樣。旁人看來,自然是這位遊老闆是不太贊同身邊這位先前的提議,但畢竟是枕邊人,也懶得多說。
沈讓也就沒再繼續。
偏是流離者那邊咂摸出點味兒來,幾人交換了目光,那位叫艾米的狙擊手雙手交叉倚在門邊,朝着曾仁一努嘴。曾仁連連點頭,扭頭就去找胡顔顔。胡顔顔還穿着沈讓的外套呢,沈讓比他高,但比他瘦,那外套在他身上顯得也算合身,還意外得顯得他更清減些。
很符合刻闆印象中男性向導的特征。
胡顔顔看着沈讓和遊子龍,實在沒想明白沈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臉的惆怅。曾仁見他沉思,湊上來,用肩頭攘了攘他的肩。
“你們老闆是哨兵吧?既然是彎的,為什麼找那個癱子不找你?”
胡顔顔算是明白沈讓把這件衣服丢他身上什麼意思了。
“我又不喜歡他那款。”胡顔顔翻了個白眼。他内心吐槽了無數遍“老子可是直的”表面上卻是千嬌百媚地瞪了曾仁一眼。
“可不敢這麼說我程大哥,我這條命可是程大哥救下來的。”他頓了一下,眼睛咕噜噜一轉,又趕忙擡手擦了擦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張口就來,滿嘴跑火車,“得虧有程大哥攔着,要不我一朵鮮花不就插在牛糞上了嗎!”
牛糞遊老闆:……
“對了。”沒哭出來的胡顔顔盯着揉紅的眼睛,壓低聲音,說悄悄話一般,“你之前說什麼新人類計劃,你們流離者一般不都是反對派嗎?”
“什麼反對派實驗派,哪兒有錢就聽誰的。”曾仁冷笑,“我跟你說,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反對派,隻有得利者和失利者。越是普通人,越希望新人類計劃成功,成功了才能翻身上位。”
胡顔顔一副你好懂的表情。他向來狗腿,演技超群戲瘾還大,這一下曾仁可算是撞他槍口上了。他連連點頭,配合着如有所悟的表情,眼神映着營帳燈的光,一整個柔弱可欺、我見猶憐、憧憬滿滿。
曾仁受到鼓舞,繼續侃侃而談。
“反對新人類計劃最狠的,是那些異能者。他們怕自己的統治地位被推翻,怕這個世界改朝換代。”
胡顔顔忽然搖了搖頭,“也不一定,”
“你說的那些,是天生有權有勢的。如果是普通人出身的異能者,就算天賦再好,也總要屈居人下。你說他能甘心嗎?”胡顔顔小聲說,“你大概不知道,不裡頭不少牽頭的人都是異能者。”
他話裡話外,似乎意有所指。
曾仁皺着眉看向遊子龍。
遊子龍将那紅薯吃得差不多,往褲子上擦了擦手,遭了沈讓一記眼刀。兩人濃情蜜意,不再繼續先前的話題,老羅隻好換了個目标,找到謝家豪攀談。
土系異能在流離者群體中格外受重視,無論是在荒野行路還是暫時落腳駐地都能發揮特長,剛才沿路他也消耗了不少異能,朝城這邊沒什麼人主動招呼他,流離者倒是噓寒問暖的,老羅還分了他一撮幹煙草,聊得相當愉快。
一旁那高個兒的女槍手倚在門邊不時接一句,她梳得是細髒辮抓成的高馬尾發型,皮膚偏黑,鼻子和耳垂都帶着金屬首飾,整個人透露出一種精悍幹練,比朝城養着的那些姑娘們少些細膩精緻,多些歲月風霜。
她擡腳踹了一下坐在小馬紮上的張思恒,張思恒隻好把屁股擡起來,換了個箱子坐。她又用腳把小馬紮挪到謝家豪腳邊,從裡頭貨架上順了一瓶水,往他懷裡一抛。
老羅就在一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