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能的啊?”關燕擡頭看了一眼斜面屋頂上露出的太陽能闆,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嗤笑,“沒有太陽就不能了呗。”
她将槍杆子一舉,上前幾步,用槍口扒拉開了卷簾門下被扯碎的蜘蛛網,擡手一推。灰塵和不知從哪裡漏下來的撲撲落下,泥水子門上彙成一道水迹,又滴落着連成一線。
戰術手電在這個時候起了大用途。
高流明的戰術手電一開,整個便利店明亮如白日。便利店中陳列的貨架數量不算很多,密集地堆在靠門的位置,裡頭反而寬敞。裡頭的陳設十分居家,有一處廳室,一個破舊的衣架,後頭的看不太清,隻看出有桌椅闆凳和好些箱子。右側原本店員收銀台的玻璃上貼滿了報紙,裡頭明顯隔出了一到兩間屋子。
牆上挂着機關弩、刀、獵槍,幾張獸皮,還有個熊頭,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至少十分逼真。
後頭的人陸續進入,甚至沒能用上巷戰技巧,就很快清查了整個便利店。裡頭沒有人,也沒有喪屍,非要說活物,最多就是屋頂角落的細長腳的巨大蜘蛛一家子。
貨架被原來的主人當作倉庫使用,囤了不少物資。
流離者終于喜上眉梢。
“這麼多物資……”老墨砸吧砸吧嘴,弄不清其中的邏輯。如果住在這裡的人本身囤了這麼多物資,又有武器在手,那麼就算喪屍潮波及到了這裡,也完全可以關上門堅持一段時間。
“你剛剛說,住在這裡的是一對母子?”老墨問。
李朗愣了愣,似乎想否認。
可是不少人都聽到了,現在否認也來不及了。
“不會是你的姘頭吧?”姓張的那個流離者走上來。這一趟物資很多,沒有白跑,他對待李朗的态度明顯也改善不少,玩笑似的朝他擡了擡下巴,“你早說在外面養了姘頭,咱還能不讓你弄點物資走嗎?”
“也不至于犯這麼大的錯,差點被家法處置。”
李朗并未回答。
他在原地,微不可見地咽了咽口水。
遊子龍忙進忙出,他從後車廂把沈讓的輪椅拿下來裝好,又招呼着小大幫忙。他把沈讓從車上抱下來之後,小大跟着取了座位上的防壓瘡坐墊在輪椅上放好,回頭看了遊子龍一眼,做了個口型。
“有點濕——”
遊子龍面露難色。
沈讓出勤用的尿袋是五百毫升的小袋子,綁在腿上,雖說方便,但一整日沒能清空,早就再裝不下。沈讓失禁嚴重,膀胱裡的尿液排不出去,引發痙攣,順着尿管的邊緣滲出去。尿管一直延申到大腿,用膠布固定,與尿袋的半透明管路接在一起,他雖說穿着紙尿褲,但尿液順着尿管外壁滲出去,形成了天然的引流,紙尿褲也并不能徹底避免漏到外面。
沈讓靠在遊子龍懷裡,并不知情。
遊子龍對着小大搖了搖頭。
小大眨眨眼,把坐墊翻了個面,放上了輪椅。
遊子龍露出贊許的目光。
沈讓就算察覺到坐墊放反了,也頂多是覺得小大不懂。褲子濕的位置沈讓自己摸不到,一會兒他多說幾句話把沈讓的注意力引走,指不定能蒙混過關。
他抱着沈讓到輪椅面前,把人輕輕放下,随後又蹲在沈讓面前幫這人把該綁的綁好,該扣的扣好,甚至還擡頭環顧四周,琢磨着——萬一出事兒,自己扛着輪椅一起跑的可行性。
……嗯,應該沒什麼問題。小火龍如是說。
姿勢變化,膀胱受壓,沈讓打了幾個擺子,坐不住輪椅,眼前眩暈,氣喘得厲害,也騰不出精神做别的。遊子龍趁機口中念念叨叨與他說話,騙着哄着把人推到一旁清理尿袋,其他人看着這兩人旁若無人的狀态,朝城幾人見慣不怪,流離者卻紛紛側目搖頭。
曾仁看了一眼胡顔顔。
胡顔顔披着沈讓的外套,意外合身。那件外套隐隐約約散發出向導素的氣味,胡顔顔翹着小拇指給槍拉保險,見他看過來,回了他一個眼神。
“你們還是找個地兒,把這人撂下吧。”曾仁歎了口氣,湊到他身邊,語氣真誠極了。“太危險了。”
胡顔顔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瞧見遊子龍和沈讓的背影。他臉上沒露出什麼表情,隻是撩了撩頭發,又看向他。
“實在沒地兒去,賣給新人類計劃那邊,你們能換點資源,他還指不定能有條生路。”曾仁小聲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