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
唐峥表情嚴肅。
幾人退開幾步,那群黑壓壓的烏鴉并沒有襲擊他們,隻是蜂擁着撲向新鮮的蝮蛇屍體,瘋了一樣地啄食起來,全然不顧身邊的人類。那的蝮蛇屍體被尖銳的鳥喙啄得挪動了幾下,卻到底喪失了生機,很快血肉模糊。
蝮蛇的鱗片堅硬,鳥喙啄在上面,發出脆響。鴉群卻不知疲憊地瘋狂進食。烏鴉食腐,也會獵殺小蛇,但這樣一個場面實在不常見。
除了血腥,更是無端詭異,詭異得讓人全身發冷。
蝮蛇的屍體很快被分食一空,隻剩殘羹冷炙,破碎的蛇骨附着着爛肉,浸在那一汪濃稠的血水中,散發着陣陣令人作嘔的腥氣。空氣中腐爛的味道經久不散,這回不僅是兩名哨兵嗅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聞到了那種屍體腐爛的味道。
鴉群卻還不知饑飽、不知疲倦地啄着。饒是在場衆人并不熟悉烏鴉這種生物,也能察覺到眼前這些東西的狀态不像正常的動物。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特麼的是什麼東西?”老墨罵了一句,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烏鴉。”夏天涼飕飕地回答。
說完,她從一旁抄了一杆槍,快步上前,走到唐峥幾人身側。唐峥下意識保護她,擡起手将她攔在身後。卻沒想夏天忽然端起槍,眯着眼,幾乎沒有猶豫地對着鴉群扣動了扳機。唐峥沒料想到她的舉動,沒來得及阻止。
隻聽一梭子槍響,鴉群驚慌展翅。
伴随着嘶啞的啼鳴,烏鴉紛紛掠起,遮天蔽日地四散開來,有些飛得僵硬,飛出不遠之後又從半空墜落,有些靈動地撲着翅,消失在廣袤的林間。隻剩下零星幾隻,仍然站在原地,機械地、無休無止地——進食。
“你剛剛打中了?”李一鳴側耳聽見墜落的聲音,扭頭問夏天。
夏天沒說話,唐峥緩慢地搖了搖頭。
“用得是‘噴子’,打到幾隻也說不定呢。”李一鳴扯出來一個很勉強的幹笑,自我安慰。“噴子”指的是□□,謝家豪附和着連連點頭,“可能野外的動物沒怎麼見過人,比較笨——”
“噢?”夏天冷冷地擡起眼皮,冷笑一聲,“那地上那幾隻笨的,你去抓一隻?”
夏天梳着高馬尾,看起來年紀不大,一副陽光開朗美少女的模樣,也很少體現出什麼驚人戰鬥力,甚至前陣子的紅藍軍特訓,因為沒有她的專業方向,她也從未上場。
可她狀似随意地拎着槍,睥睨天下地這麼一瞥,謝家豪忽然就不敢說話了。他無聲地嚅動嘴唇,做了個口型,是“母老虎。”
夏天單手退了膛,卻沒上安全鎖。将槍杆子在手中一耍,槍管夾在腋下,槍口對着身後的大地,上前兩步,用槍托對着他,向上擡了一下謝家豪的下巴。
謝家豪敢怒不敢言。
“算了,都回來吧。”
墨懷楓忽然開口。他手裡拿着一撮煙草,老大不正經地塞進嘴裡咀嚼着,腳尖漫不經心地撥弄着一小塊碎石,瞧見前面幾人轉過頭來,他做了個手勢,“回來吧,不管是什麼東西,不主動攻擊人就算了。”
老墨雖然性格直爽,卻是個人精,和什麼人都認識。交友甚廣,很少結仇。行商在外多年,他從不打沒必要的仗,能暫時相安無事,那就先處着,這道理在動物身上也适用。野外行走,動物與人類相互忌憚,他們人數衆多,手持武器,除非是遇到餓極了的大型猛獸,一般的動物都不會選擇主動攻擊,但如果他們挑釁在先,很有可能激發動物的兇性。
雖說這烏鴉看着明顯不一般,但至少一槍下去沒有朝着人撲過來。相比衆人腦海裡的猜想,情況多少還是好一些的。
“烏鴉一般報複心很強,沒打着是好事。”老墨擺擺手,示意衆人抓緊時間安營紮寨。一旦天黑下來,情況更加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