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讓雖然滿臉嫌棄，卻還是依着他看了一眼。

衣領裡露出的皮膚有着一道一道的抓痕，隐約見血。

“我最近可能是洗澡洗多了，渾身都特别幹！不撓就超級癢，撓了又疼——嗚嗚嗚嗚嗚——”

哨兵這種生物雖然是天生的戰士，但莫名嬌貴，像那種經不起磕碰的高精尖的武器。在規律服用抑制劑的情況下，勉強能控制躁狂，不引發嚴重的五感過敏，經過訓練也能控制知覺的敏銳度。但如果精神力與身體的敏銳度不匹配，比如說像遊子龍這種——空有高級哨兵的頭銜，卻不會控制，甚至沒有精神獸的情況，就很容易感官過度刺激。

AI的情緒檢測系統實時同步，但捕捉畫面需要特定角度，此時攝像頭定格在遊子龍臉上。

“起來。”沈讓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屏幕的角落出現幾行字：

“人物識别：遊子龍。狀态：愉悅。愉悅指數44%，心虛指數30%、壓力指數10%，浪漫指數11%，緊張指數3%，疼痛指數2%。”

沈讓生就一點貓性，對動态事物的視力更敏銳，他被屏幕上跳躍的字符吸引了注意力，瞟了一眼就瞧見那個2%。

理智告訴他說2%啥也不是，但他還是一下子就心軟了。

他分明知道遊子龍有恃無恐。

遊子龍偷瞄他。

“說吧，怎麼回事兒。”城主軟了語氣，卻還是繃着表情，審問自家做了妖的小哨兵。因為太了解遊子龍的裝傻的德性，他決定避免兜圈子，“就是方聽松掉進sh——化糞池裡的事情。”

遊子龍見糊弄不過去，原地靜止。

沈讓示意他回話，滿臉都寫着“我就等着看你要怎麼狡辯。”

遊子龍想了想，死死地閉上了嘴，還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立正站好，梗着脖子仰着頭，做出英勇就義甯死不屈的姿态。

開玩笑，沈讓可是朝城最高領導，人又聰明，他哪兒敢交代。沈讓要是計較，他就成了積極認罪，自投羅網！沈讓要是不計較，那沈讓就是包庇自己，同流合污，他不能把沈讓拉下水。

更何況他的“作案”動機也不好開口。

沈讓上下打量着他這副的尊容。

“孫景明來找過我，我讓他去調查了。”沈讓故意拖長了語調，說話的時候仔細觀察遊子龍的反應。他見到遊子龍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他才慢悠悠地開口，“不過我已經看了，那一帶是老城區，位置也不敏感，沒有監控頭。那個時間點也沒人看見……”

言外之意，查是查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說吧，怎麼回事？真是意外？”

沈讓這麼說，遊子龍連點頭都不敢了。先前在林月那裡他一口咬定就是意外，此時卻隻是可憐巴巴看着沈讓。可他又不想對沈讓撒謊，想了半天，他耷拉下眉毛，垂頭喪氣地看着自己的腳尖。

“我不會說的。”遊子龍小聲哔哔，那模樣委屈極了。

他偷偷看沈讓。

他明知道這件事不對，沈讓一旦聽說，用鼻子想都能猜到是他做的，他也知道沈讓一定會生氣。可他不得不做——他了解自己的向導，沈讓脾氣是不大好，但其實在私事上心腸很軟，能放任醫療部大刀闊斧地處理方聽松，那一定是受了大委屈的。他想起沈讓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想起沈讓到現在都沒好透的大片摔傷，就恨得牙癢癢。

他并不後悔自己的做法，要是有後果，那擔着就行了。

“長官，你要罰我就罰我吧。扣功績點也行，罰我去多掏幾天大便也行，要是實在不解氣，就全城直播把我也丢進去涮一遍……”

沈讓要給他的腦回路氣樂了。

小火龍還在小聲嘟囔，“我不是怕你罰我，我是怕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