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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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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瘡痍

他也曾經脊背筆挺,如參天巨木,無懼風摧雨打,不畏蟲蛀蟻噬,用粗壯的枝葉托舉着戰友,以繁盛的樹蔭庇護着城民。

想來也該如巨木,或傲立人間,千年不死,千年不倒,千年不朽。或在完成使命之後被人們刀劈斧砍,成了工廠鍋爐中的一捆捆柴火,成了百姓家裡的一方矮凳,成了學童手中的一支鉛筆。

而今,樹木在異能催生下迅速抽芽生長,碎裂的脊骨卻再難挺直。

方聽松神色焦灼,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在無數人前大展神威的城主在人後狼狽得不成人形。大概是先前的痙攣消耗掉了肌肉中為數不多的能量,又頂着不适這樣遠距離大規模地調用異能,身體被抽幹了最後一絲力氣,他卸力萎頓地向下滑,方聽松手腳并用地攙着,也隻來得及用腳尖把輪椅勾過來。

一百公斤的杠鈴好舉,幾十公斤的癱子難抱。

沈讓重重地摔下去,跌坐在輪椅邊緣。

平時講究的人此時身前正面髒得不像話。反複的拖拽搬動,他衣服前襟皺成了壇子裡的泡菜。他前傾着坐着要倒,再沒體力保持平衡,靠着約束帶固定身體才好歹沒栽倒,幾乎是被約束帶挂在輪椅上,躬成了一個蝦米。

背後的衣擺縮到了上腰,露出一截皮膚,清瘦的脊骨頂得皮膚森白,最突出的地方卻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蹭紅了一片。褲腰松緊帶被拎過之後扭曲地翻卷着,紙尿褲的邊緣露在褲腰外面。因為坐姿沒有調整好,雙膝向外撇開,□□一片濡濕顯而易見,坐墊也蹭上了濕印子,旁邊水泥地面都有一小灘深色,褲腿也有幾道蜿蜒的痕迹。褲腳往下露出白色的襪子,腳跟虛軟地搭在腳踏闆邊緣,下垂的腳尖皮開肉綻,鮮血滴滴答答,傷口裡頭混了許多沙礫和塵土,襪子上除了血和泥,更有深色的水迹,滲開是邊緣不規則的焦黃色。

方聽松反複在幹燥的水泥牆面擦手,手上濕哒哒的尿液被他蹭幹,直到手指縫隙中蹭上了許多泥土,才算猶猶豫豫地伸出兩根指頭,翹着個蘭花指,從褲兜裡拈出通訊器。

通訊器左上角閃爍的發信受限的提示,那是内城區的監管系統,他心頭忽然一慌。

這位可是城主,這要是給嚴冬或者衛大兵知道他把人照顧成這樣,别說這份工作,恐怕内城區他這輩子都别想進了。

可是這又不是他的錯。

方聽松盯着那個閃爍的圖标,百般糾結。

沈讓閉着眼,眉頭緊蹙,滿臉都是汗,嘴唇比他死了三天還白,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他探了探沈讓的鼻息,感覺人還有氣,最後還是把通訊器塞回褲兜了。随後,他從地上把落在一旁的毯子撿起來,把沈讓從腰間到腳尖蓋的嚴實,沾了血雙手也安靜地放在腿上,藏在毯子裡,裝作若無其事地推着人進了電梯,回到辦公樓。

走廊裡的警衛追上來,人未出口,兩杆槍就已經攔在他的身前。

方聽松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他打小運氣不錯,一直在人類基地居住,這輩子見到喪屍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槍杆子更是沒摸過幾次。一時間緊張得要命,支支吾吾答不出,隻一雙眼睛亂瞟,試圖在走廊裡找到别的警衛。最好是方田,或者方田隊裡的親信。

輪椅裡氣若遊絲的沈讓卻忽然出了聲,牙關咬得很緊,還有些抖,擠出來一句,“沒事,退下。”

方聽松一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這話分明是替他解圍,他卻一點也慶幸不起來。他本以為沈讓暈過去了,他如此行徑應該無人知曉,隻要把人推回房間,再有什麼不舒服那也和他沒關系——不對,本來也就和他沒關系,分明是沈讓自己不自量力要站起來,站起來痙攣成那個樣子……又不是他故意把人弄得一身傷的。

可沈讓居然是清醒的,他剛剛的所作所為,甚至所思所想,沈讓也許都知道。

方聽松戰戰兢兢地看沈讓,沈讓卻又閉上了眼,就好像剛剛那句話根本不是他說的。

可警衛已經低着頭退開。哪怕沈讓從頭到腳沒有哪一處看起來是“沒事”的樣子,警衛卻一句不該問的都不多問,嚴格執行命令。方聽松如獲大赦,趕忙硬着頭皮把人推走,一路上也再沒有遇到别人過問,甚至其他警衛再見到他們也隻是低頭行禮。

他吃不準沈讓的态度。

回了屋,他心驚膽戰地問沈讓哪裡不舒服,沈讓不搭理他,問沈讓要不要吃藥,沈讓竟也難得地沒有答話。他隻好問沈讓要不要回床上躺一會兒。

沈讓睜開眼,眼神渙散得厲害,恍惚地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把他認成了什麼别的人,眼裡的光亮了亮,随後低下頭看了看濡濕的褲子,動了動嘴唇,幾乎沒發出聲音,隻溢出不均勻的喘息聲。他湊上去,聽了兩遍,才聽明白關鍵詞。

這位說要洗澡。

都他媽這樣了,還矯情個什麼勁兒?

方聽松舔了舔嘴巴,艱難地組織語言。沈讓平時能自己轉移,他隻是輔助一下,也都還好說,這會兒沈讓半挂在輪椅上,坐都坐不穩了,居然還沒折騰夠。他抓着自己的頭發,壓抑地“呃”了一聲,先前的體力消耗和情緒拉扯使得他雙眼泛紅,此時一聲似乎把心裡的憋屈都吼出來。

“城主,咱消停點行不行。”他吼完,又蹲到輪椅旁邊,看着沈讓褲子上的尿漬,似乎手上還殘留着臊氣的餘溫。他張了幾次嘴,沒找到什麼好聽的話來,隻能又說了一遍,“咱消停點行不行。”

“我一會兒給您把尿布換了,多擦兩遍。澡就别洗了,我把‘那種’藥給你,你吃高興了就好好休息會兒?”他語氣中帶着極表面的恭謙,卻又好像每句話都隐含着什麼刺耳的不耐煩。沈讓聽着他說話,擡起眼看着他,吃力地盯着,看了好一會兒,似乎終于認出他是誰,而後一言不發地重新閉上眼,沒再提出什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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