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手腕

“你和傻逼計較什麼嘛！”老墨扯着嗓子的聲音從電腦裡傳出來，回蕩在城主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

他是本體系異能者，和精神系的一貫不太對付。本體系注重體能和格鬥，精神系嫌他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而精神系異能者通常心思比較敏感，本體系總覺得他們一肚子壞水耍陰招。雙方雖不到積怨已久水火不容的地步，同為戰友，更不會落井下石背後捅刀，但對方闖了禍，蹦跶着叫幾聲好還是絲毫沒有愧疚感的。

他一句“傻逼”罵得痛快，沈讓難得沒有制止。罵得氣順了，老墨才吧唧吧唧嘴，往嘴裡塞了一片豬肉脯，平息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拿起他主官的身份。

“精神系這事兒說小不小，其實說大也不大。”

“指不定就是哪個阮晴山的追求者想借機表現一下。”老墨分析得頭頭是道，“小阮家境不錯，父母當年都是聯盟的士官，長得又漂亮，她被嬌慣着長大，受不了委屈，也是能理解的嘛。”

“理解個屁。”沈讓冷不丁吐出一句。

“我家風甯還是我嬌慣着長大的呢。”

老墨噎住。

老墨心說别人的“嬌慣”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養出來一朵嬌花，您老人家的“嬌慣”是把十歲出頭的小孩帶去喪屍巢裡，提着槍和其他人幹架，用風系異能把喪屍往别人臉上推。您是不是該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

但城主要全然罔顧事實地睜着眼睛說瞎話，他自然附和，“就是！咱們小風甯還是嬌慣着長大的呢！欺負咱家孩子太缺德了！難怪風甯要出去砍人！是我我也去！”

沈讓咳了兩聲，揉了揉跳痛的太陽穴，“我倒不是這個意思……”

老墨性子直，考慮事情談不上事無巨細，但總體還算周全。他畢竟早就過了而立之年，年輕人的那些沖動早就去得七七八八了。

精神系一支向來比較獨，隻是邵雲征常年在外，他們群龍無首，也翻不出什麼浪來。可如今沈讓落了殘疾，又生病住院了好一陣子，把作戰部的事情交給了風甯和謝允去做。謝允向來是個不太管事的老好人，也不是哨兵，主要負責訓練新人，和精神系打的交道不多。而風甯畢竟年輕缺少經驗，恰遇上邵雲征這回在朝城城内呆得太久，精神系的有人撐腰，就借機生事，要給這年輕的主官一個下馬威。

這矛盾非一日之寒，朝城如今正處動蕩之後的恢複期，慢說沈讓身殘抱病，就哪怕是下面做事的人也都有些直呼吃不消。如今剛緩過一口氣，實在不是大刀闊斧處理内部矛盾的好時機。

“小風甯也這麼大了，是需要一點曆練的。得讓她自己去面對，反正咱們罩着，她也不會真受委屈對吧！”老墨一疊聲勸，“這事兒你就别操心了，風甯我們攔着，肯定不會放她出去砍人，您老人家就安心養病。”

沈讓十分不贊同的皺了皺眉。

“外城區那邊——”老墨試圖組織語言。

信息組已經請示了幾回是否需要封殺那些不實言論，他們一時間也沒拿定主意。既擔心衆口悠悠宜疏不宜堵，又怕出面解釋越描越黑。

“外城區怎麼——咳咳咳——咳嗬——”沈讓一句話沒說完，被咳嗽打斷。他抗生素吃了幾個療程，激素都吃過幾輪了，都是藥下去就見好，停不了兩天又反複起來。老衛不敢再給他停藥，可吃久了把細菌養出耐藥性問題更大，愁得皺紋都多了。

他咳得喘不過氣，靜音了麥克風趴在桌上，老墨直嚷嚷“喂？老沈？沈哥？”

“你沒事兒吧！身邊有人沒！我把嚴冬給你打包送過去？”

過了三五分鐘，沈讓才重新把麥克風打開。

“外城區怎麼了？”他可算把這句話問出來了。

老墨頓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沈讓雖然主張對内城區和外城區一視同仁，但大約是生長環境的緣故，他并不了解一個普通人的生活應該是怎樣的，外城區的事務大都全權下放，隻在年節的時候出資讓大家慶祝一下。他從不反對信息組開發一些用以社交娛樂的軟件，自己卻很少登錄上去看。

聽他的語氣，老墨估摸着——外城區那些風言風語十之八九還沒傳到沈讓這裡來。

沈讓咳嗽之後聲音啞得厲害，問出這句，老墨一時啞口，原本要出口的話忽然卡在了嘴邊──沈讓雖然從沒有經曆過普通人的生活，但一直滿是向往。朝城是沈讓一手建的，他想要的是居民安樂的世外桃源。

要是這些烏煙瘴氣的事鬧到沈讓面前來，無論是有人利用還是真實輿論如此，沈讓都得大發雷霆，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子。

趕在這麼個檔口，還是算了。

“外城區的那些比賽也進行得挺順利的，就是最後算成績比較麻煩。”老墨忽然加快語速，腦筋轉得飛起。

他甚至還找補了一下，把這句話和他們的談話主題聯系起來，“可得把這事兒趕緊處理好，不然風甯撂挑子，這成績全都得謝允和我來看！”

“你知道我的！我可做不明白數學題！”老墨慘叫，無比真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