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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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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共枕

覺醒是一個破繭成蝶的過程,五感重塑,肌肉骨骼破開普通人的桎梏,開辟出精神圖景,身體也将建立新的激素平衡。這樣大刀闊斧的改變會造成身體應激,需要一定時間來恢複。

遊子龍少年時覺醒失敗,這一回的初潮來得慌亂,不比其他的哨兵那樣循序漸進,他體内積攢了這麼多年的力量驟然爆發,疾起疾收,反應自然也比旁人來得更猛烈些。

百葉窗的間隙半掩,透出并不刺眼的天光,外頭風雨漸停,窗戶推開少許,驟雨洗滌後的空氣帶着泥土清香,小風吹拂,卧室通透而甯靜。

遊子龍躺在床上,呼吸并不均勻。

體溫居高不下,伴随高熱而來的疲憊經久不衰,像是一把火将骨頭燒得酥脆。他從沒有生過這樣的大病,昏昏沉沉地睡,也睡不安穩。端正的五官擁擠地皺在一起,不時從嗓底哼哼出聲,粘膩的汗水濕透了睡衣,他不安地輾轉,不時用手在身上抓撓。

傷口的血痂被指甲掀開,粉嫩的肉露出來,還沒長好的地方滲出血珠子。細碎的刺痛泛開,他皺着眉不大樂意地“嗯”了一聲,卻也沒睜眼,用掌心搓了搓,胡亂蹭了蹭身上,又昏昏沉沉地繼續睡過去。

“不許撓,衣服都扯爛了。”濕潤清涼的毛巾輕輕貼上來,蒼白的指尖落在髒兮兮的傷口邊緣,那人動作輕柔仔細,聲音中夾着掩不住的嘶啞,嘴上兇巴巴不饒人,“再撓把你手捆上。”

是昨晚那個聲音。

不過明顯沒有昨晚那麼溫柔善良好脾氣。

“别亂動。”聲音的主人惡狠狠的,把掉在枕頭上的濕毛巾重新在水裡擺了一遍,搭在他額頭上。手裡頭不厭其煩地地拿着柔軟的毛巾,沾着水,把他新撓出來的血迹清理幹淨,再沾一點鎮靜消炎促進愈合的凝膠。

沈讓剛從住院部搬出來的時候總是摔,老衛給他開的藥,他一回都沒想起來擦過,倒是這會兒翻出來了,打開蓋子擺在床頭。

小火龍被兇了,還有點委屈。

他鼓着腮幫子,把臉埋到枕頭裡,額頭上的毛巾被他壓在下面,枕頭頓時濕了一片。沈讓停下給他擦拭傷口的動作,想把毛巾搶救出來,他不幹,低聲哼哼着,像是嗚咽,又像是撒嬌。

沈讓拿他沒辦法,隻好繼續給他擦拭傷口。

他指尖帶着天然的向導素,手指虛握,動作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毛巾把他塌陷的手撐出個半球形。他一點點擦拭,磅礴溫暖的向導素雁過留痕,那是刻在基因裡的最佳安撫,涓滴成河地從傷口滲透進哨兵的血液。

躁動的五感逐一平靜下來,最後化作均勻的呼吸,融入香甜的夢。

沈讓放下手中物什,手有些發僵。其實不僅僅是手,他在輪椅上坐了十幾個小時,渾身沒有一處是舒服的,可哨兵剛進入恢複關鍵期,正是最依賴向導的時候,如果沒有得到足夠的撫慰,輕則需要更長時間恢複,重則恢複期滞留,在未來需要漫長的時間代償,很難治愈,很可能出現感官障礙、認知偏差,或是精神心理問題。

小火龍是那麼開朗的性格,他不能讓他落下遺憾。

沈讓低低地壓抑着嗓子,咳嗽了幾聲,胃裡還沒感覺到難受,一口酸水已經湧到嗓子眼。他熟門熟路地咽回去,微微合上眼,試圖在疲憊不适中偷來短暫的休憩。

失眠是個很要命的事情。

他從不把自己當成病人,不示弱,不妥協。他是朝城的城主,也是支持這個城市運轉的核心機器,而機器是不該停下的。

如果機器壞了,就該被換掉。

他用了許多藥物維持機器的正常運轉,試圖回到從前那種不知疲憊的狀态。頂級向導的精神力遠超常人,他能忍常人所不能,慢說照顧一個哨兵——他曾經帶着一顆卡在腹部的子彈,若無其事地和南A區最赫赫有名的閻羅王鬥智鬥勇,堅持了三天半,營救謝允回到基地之後,才找醫生手術,休息了三天,又開始不安分地往外跑。

可現在呢?

不過是少吃了幾片止痛藥,他睡不着覺,甚至不能集中注意力,連一個通宵的精神力外放都覺得疲憊不堪。

沈讓盯着挂鐘,隔了十幾次呼吸,眼前的昏暗才漸漸消散,視野逐漸清明,他卻算不清楚時間,隻覺得荒誕扭曲,根本數不清它到底轉了幾圈。

距離上一次吃止痛藥過去了多久——十幾個小時?還是一天?

他甚至也想不起來上一次睡着是什麼時候,昨天?還是前天?又或者再之前?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遊子龍。遊子龍好容易安穩睡去,兩頰通紅,眼皮也是紅的,嘴唇幹裂泛白,上身的睡衣被扯破,露出縱橫的抓痕。

好好的哨兵鬧成這樣,說到底,還是他大意了。

這些天來,遊子龍一直住在他這裡,精神狀态、信息素的波動,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見過無數哨兵,很清楚什麼樣的激素水平能引發平穩的覺醒,什麼樣的程度會引起躁狂。遊子龍突然情緒過激和隊友起沖突,無論背後的原因是什麼,一定是有事情發生,他沒有察覺,是他失誤。

這隻是其一。

其二,公開課當晚,他身體不适,風甯報上來哨兵不良事件的時候,他就恍惚意識到不對,但那個時候他疼得神志不清,隻顧着痛罵遊子龍收了他的藥,後來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連晚上的藥都沒着落了,深更半夜打電話去找嚴冬,嚴冬第二天上早班,沒接電話,他生生熬到第二天早上,戒斷反應比神經痛來得更兇猛,反倒把他折騰清醒了。那個時候,他才猛地反應過來,遊子龍一夜未歸,可能真的出問題了。

可是竟然沒有人報給他消息。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腦子。

受傷之後,很多事情都脫離掌控,除了身體,他還時常控制不住地煩躁、惡心、疲倦,他有時候躺在那裡恍惚覺得自己被活埋在土裡,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他想到未來的日子自己就得困在這一台小小的輪椅上,一輩子在屎尿裡掙紮,就覺得無法呼吸,想大聲吼出來,卻發不出聲。他嚴重失眠,以至于需要鎮靜劑才能勉強入睡,他大量服用止痛藥,作用于腦神經,緩解疼痛的同時也能平緩情緒——

随之而來的就是這些接連的失誤。

他不得不懷疑自己。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藥物影響産生了幻覺失去判斷力,遊子龍也許并沒有失常,沒有突然迎來覺醒,沒有信息素紊亂,一切異常都是他疑神疑鬼,他隻是想找個借口把夜不歸宿的遊子龍找回來,拿到鑰匙,拿到藥。

他沒有及時找人帶回遊子龍,白白耽誤一天時間,平白害得小哨兵受苦,這是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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